余。
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观察过一一个女妖,一个极其美丽、风情万种的、正在对镜梳发的女妖。
当然他就注意到了她的美丽,她的风情,她的天真。
尽管他的眼中并无性别,只有对手。也不由得有那么一瞬间,慑于一种神妙天生的美丽。
时间仿佛是静默的。
午后的余晖游过窗隙,轻轻浅浅地酒落房间。
此刻并无其他观众,在这间极普通的客房里,自屠亲族上千口的蛇沽余,在经历了长达数月的牛死逐杀后在耳闻目睹了一场针对她的密谋后……安静地坐在这儿,对镜独妆……
她应该去杀个血流成河才对,她应该把猿梦极的头颅摘下来踩在脚下才对。
怎么竟在这里揽镜自照,困惑失神呢?
分明——一个爱美自怜的绝姿少女,哪里像凶名赫赫的赤月妖王?
她大约是有什么故事……
她之所以自屠亲族,肯定有她不得已的理由……每一个看到这一幕的人,都
很难不这么在心里为她开脱。
但姜望并不在乎那些。他只观察着蛇沽余的动作,冷静审视她的要害,在心里制定各种情形下的厮杀方案。
尽管此刻还未真正交手,但是在如梦令里,她已经有了不下十种死法。当然,很大概率。上,都不能实现。
章台玉落花开早,暗室美景有谁见?
蛇沽余慢慢完成了对自己妆容的修饰,又将漂亮的紫色长发簪好,对着镜子
换了几个角度,大约的确是满意了,这才起身。
美好的曲线仿佛妙笔勾成,浑圆自如,折转天生。
姜望心中又生出新的期待……这下这个女妖总该走了?
这个房间乃是非之地,留不得也。
动不动就有妖怪闯进来,你一个正在被追杀的通缉犯,藏在这里多不安全?
至于他自己,却是还打算在这个房间里待下去的。
因为他越发认识到天意的可怕,意识到有时候做多反而错多。
而留在这个房间的话,鹿七郎来过,蛇沽余来过,猿梦极还带了手下来大声密谋。接下来想必不会再有谁来……
所谓灯下黑,这黑得都没影了,黑透了!
但遗憾的……蛇沽余好像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她在仔细地观察过房间、妆点过自己后,竟然并没有杀气腾腾地出门。
而是又钻回了床底,再次闭上眼睛,进入休眠。
仿佛只是睡到一半,不小心醒了。于是起来臭美——阵,然后继续睡。
只留下镜中古神长久的沉默。
他完全无法理解。
从逻辑上,情感上,被追杀的丰富经验上,都想不明白。
这女妖是怎么想的!休眠之前还要补个妆?
吱呀~门开了。
一个店小二,骂骂咧咧地走进来,右手提着一桶水,桶沿搭着一块抹布,右手拿着簸箕并扫帚。
「狗娘养的,死肥猪,就知道使唤老子……」
骂得很自然,打扫得也很熟练。
只希望他擦镜子的时候……不要手抖……
并且不要太有责任感,对床底太上心……
一支落灰的梳妆镜,将这个世界分了两层。
房间里的小妖忙忙碌碌,床底下的蛇沽余缄默无声。
姜望静坐镜中世界,思考接下来的选择。
他当然知道,猿梦极的眼睛不是摆设,猿益之也不是瞎子。
他们之所以凑到床底去看,也看不到什么,自是蛇沽余的神通作祟。
或是蒙蔽感官,欺骗视觉,制造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