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自己的潜意识海里,毫无疑问是最强的自己。
能够抵达想象的极限,诸相皆我,我即是天。
可也根本扛不住这轻轻的一按。诸般道法无穷剑术,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此身便随着整座潜意识海一起下沉!
好在三途桥提前断了……他心里正这么想。
却见得天穹旭光耀,海上波涛起。
天海间飞舞的无数石桥碎片,忽然间就聚拢在一处。
那已经崩溃的黑白之桥,飞速地开始聚合。
从中间断开的三途桥,本已分裂在两界的两端,但这一刻又向彼此靠拢。阴阳两极的力量,如此不顾一切地呼应。
白日梦真!
这失传数万年的阴阳家传承,【无名者】竟然也掌握!
正因为有这样的手段,再加上冠绝现世的知见,祂才能成功复刻诸葛义先,轻易摆出确名局,又匿为天道顽石,敢于在地藏身周瞒天过海。
祂究竟是谁?
那位传道于斗昭的阴阳小圣郑韶?
如此似乎也可以理解,为什么斗昭会成为祂计划的其中一步。以【无名者】的层次,若在那时候留了手段,斗昭基本不可能察觉,更别说抵抗。
难道在祸水中的那一次,【无名者】就已经谋划了今日之局?
但祸水那里,既有孽海三凶,又有红尘之门,【无名者】隐匿的功夫再强,又如何能瞒过那么多位超脱者的注视,完成布局还继续隐名呢?
姜望心中铺开许多种可能,他亦在不断地观想,要如何应对这一幕,如何将消息传递出去——
好在这不只是他一个人的战斗。
三途桥聚拢的同时,忽然便有一尊金身佛陀,缘因而来,临于海上,使得佛光遍照。
又有一张山海画卷,托举着衣袂飘飘的凰唯真,令得海浪翻卷,各成异兽,生机盎然。
佛说因缘果报,有时不得不信。往常都是姜望随意进出旁人的潜意识海,今日他自己的潜意识海,却也似本不设防,任人来去。
三尊超脱者往来如入无人之境,也没谁跟他打个商量。
当然,地藏和凰唯真的到来,正是他所期许。
他着实是没有同【无名者】对抗的手段,空有长剑之利,斗战之勇,却是碰不着对手的衣角。
此刻两尊同来,他虽一个照面就被压下了,也即刻鼓剑而起。并以声闻示警,涤荡天海:“祂想通过三途桥离开!”
佛陀金身一手指天,口颂洪钟,只道:“阴阳两隔,人鬼殊途!”
那已经靠近正要相连的两截断桥,倏而一错,就此各道而驰!明明彼此吸引,不断加速,可距离却越来越远。像两条永远不能相交的线,在无垠的时间和广阔的空间里都错过。
此中因果不能及,世事蹉跎宁忘我。
因缘不系,永世离分!
凰唯真则是往前一探掌,轻如摘花,柔似拂发。祂站在漂浮的山海画卷之上,并没有其它的动作,可只是一探掌,便揪住了祸斗石兽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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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猫狗之属,一旦被揪住脖颈,提溜起来,便不得动弹,只能任人施为。
凰唯真探手擒拿,着实有几分羞辱意味,却也实实在在地催动了伟力,要改变【无名者】的存在,将祂真正变成一只山海异兽,一头似犬的祸斗!
以此剥夺祂的超脱力量,予祂以永世的限制。
“白日梦真终为梦,幻想成真方是真!”
但就在这只手捏住祸斗脖颈的瞬间,那柔软的皮毛,忽而变回了石质。通体黝黑的石兽,一时灵性全无,生机尽灭。
凰唯真掌中稍一用力,石兽变成了石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