嶙山一把推开她,冷声道:“没见着。”
桑依依咯咯的笑了起来,那只有白骨的手掌按在了他的发顶上:“放心,我会带你去找他,我们一家人一起,一生一世……”
那掌心如千斤顶一般,压着他越来越玩下沉去,血水争先恐后的涌入他的口鼻之间,他挣扎着,想要掰开对方的控制。双臂用力之时才发现,自己早已深入了泥土之中,嘴巴堵住了,鼻子无法吸气了,眼睛也被那泥石给掩盖了。
“不——!”
苍嶙山蹭地跳起来,狠狠的撞击到了床柱上,他茫然四顾,这才发现自己躺在了床上。
杜青墨推开门,掌着灯进来问:“夫君,怎么了?”
苍嶙山喘着粗气,半响才摸了摸头上的冷汗:“无事。”
杜青墨缓缓上前,胸前的烛火摇曳着,映照在她的眸中似乎含了两团火。苍嶙山捏紧了拳头,控制着自己的恐惧,问穿着一身白衣的杜青墨,“外面何事怎么闹腾?”
杜青墨道:“好像是老夫人院子来了贼,被丫鬟撞见了。已经加派了护院巡视,你继续睡吧。”
苍嶙山靠在床上,半响才道:“睡不着。”
杜青墨替他掖了掖被角,惆怅道:“可还在为桑姨娘的事情伤心?”
苍嶙山冷道:“别跟我提她。”
杜青墨闭了嘴,本还想看看书,翻了几页也看不下,索性让丫鬟拿了绣花的物件来,自己从里面挑了一个小肚兜的绷子,就着昏暗的烛火绣了起来。
苍嶙山索然无趣,看她穿针引线不由得没话找话:“这是绣的什么?”
杜青墨道:“给焦氏的孩子绣的小肚兜。”她把绷子竖了起来摇了摇,喜色的红肚兜上金果子累累,象征着富裕丰足,真是每个母亲都会绣的花样。
在几个月前,桑依依也亲自替苍儿绣了不少。不止肚兜,还有衣裤鞋子、帽子袜子等物,连香囊都没落下,一直从襁褓绣到了两周岁,一整套一整套的摆放在榻上,欢天喜地的拖着他一起看。他们还打造了金银玉器各式长命锁,百岁手环脚环,叮叮当当的小铃铛一应俱全。
苍嶙山闷不吭声的转移了目光,瞥向不远处的妆柜上。上面有一个九尾凤凰朝阳的妆盒,里面成套的金器头面,是他在迎娶桑依依的那一日亲自送给她的礼物。新婚那一夜,桑依依第一次对他敞开了心扉,任他予取予求,也是那一夜,他许诺天长地久不离不弃。他再往远处看去,那具山河壮阔的琉璃屏风是两人婚前一起定做的,屏风旁的衣柜里面还放着苍嶙山的喜服。他与桑依依无数次把那套衣衫翻出来穿上,然后在屋里的每一个角落颠。鸾。倒。凤,难舍难分。甚至,连他身上盖着的被褥,都是桑依依亲自挑选的花样,亲自督促着绣坊的绣娘们一针一线绣出的龙凤双喜……
这个屋子里,每一个角落都有着桑依依的影子。甚至于,每一个物件都曾经被桑依依碰触过,称赞过,他们那么的相爱,那么的期待着孩子的到来,可如今……
梦中桑依依呲着尖牙向他索命的情景钻入脑中,他几乎是立刻,就感觉自己一口气都提不上来,胸口有什么在不停的敲打着,闷捶着,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一般。
他终于跳下了床,发疯一般的砸碎了所有的东西,一件不留。
三九回
这段时日老夫人无缘无故的病弱,躺在了床榻上起不了身。而苍嶙山的脸色更是青灰一片,多夜未曾好好安睡。日日夜夜的噩梦像是影子一般跟随着他们母子,一刻不离。
府里上上下下风声鹊起,个个明哲保身,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招惹了这两具大神。
杜青墨刚刚把一整套小娃娃的衣裳都整理完毕,心里一时感慨万千,再看看外面阴沉沉的日头,越发觉得这苍家像是一座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