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天后，临安城。 翠青楼旧址，章家故地。 一座崭新的神庙拔地而起，金碧辉煌谈不上，气势恢宏也差点意思。 魏武给的一个月期限对于尤文渠来说，确实是太紧了。 资金不够饱满的前提下，能将地整平，铺上青石板，再将主庙盖起来，便已算是竭尽全力。 但无论如何，能在热闹的临安城最中心的位置占据一大片土地盖起来一座神庙，就已经十分不易了。 主庙作为最精心的部分，由三十六根柱子支撑，比皇宫大门还要高上几分。 而主庙的最核心，是青牛仙人的神像。 神像高大如塔，仙人牵牛而立，面容含笑，目光望向远方，似深渊一般深邃。 似一眼能望穿千古，又似一眼能看穿人心。 仙人身形修长挺拔，背似立壁，与侧后魁梧强壮，浑身腱肉如虬龙一般的神牛形成了非常鲜明的对比。 然而就是这样对比，更加衬托出青牛仙人的神秘和轻盈。 今天是青牛仙人庙开张的日子，京城百姓，自然是议论纷纷。 庙，是敏感的场所。 老百姓拜神求仙，多是去一些荒郊野岭偷偷的拜。 灵与不灵一言难尽。 规矩就一条，拜神有风险，进庙需要谨慎。 光明正大的拜，官府可以拿你，也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现在，临安城的中心区域，光明正大就建立了一座庙，而且是在翠青楼的旧址上，还强拆了一个不弱了章家。 据说这章家现在凄凄惨惨戚戚，祖业丢了不说，拆迁的银子还没拿到。 也不能说没拿到，是“捐”了。 至于是捐还是被捐，那就不好说了。 反正章家是喝着西北风一脸义正辞严的说，是自愿捐的。 百姓么，最爱看的就是热闹。 神庙一开张，好家伙，乌央乌央一大群人如乌云盖顶，将神庙围了个水泄不通。 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瞧，就为看个新鲜。 但……没人拜。 只看不拜的那种。 原因很简单，寺庙开张，城卫军和府衙联手维持秩序。 官府眼皮子底下，没人敢敢第一个吃螃蟹。 万一你这一下跪下去，官府当场就把你拿了，那可就冤枉了。 这种事，官府干的海了去了。 这叫钓鱼执法，就等着你上钩呢。 啥？ 官府不可能为了抓人弄这么大阵仗，整人的办法有的是，这是脱裤子放屁，纯属多余？ 闭嘴。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坚决不能当这个出头鸟。 要当，就当第二个，等别人试试水再说。 “上啊！” “快拜呀！” “等啥呢？” “就是，挤到最前面的赶紧拜，赶紧的，大家伙都等着看戏呢。” “别挤了，再挤要怀孕了！” “……” 神像之外，拥挤在一起的百姓互相叫囔着、怂恿着。 “我出十枚秘银币，谁上前拜，立马给！” 终于，人群中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大族子弟开始玩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游戏。 十枚秘银币，不算多，但也绝对不算少了。 普通百姓，一年到头也就是这个数。 “我！” 这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瞎子颤颤巍巍的举起了手。 瞎子姓程，名叫程瞎子，披头散发，全身烂疮，是附近这一片的叫花子，家徒四壁，人人避之不及。 十枚硬币的诱惑力，对于有今天没明天的程瞎子来说，不亚于万年老光棍看见了翠青楼的花魁。 烂命一条，赌一把又何妨。 于是乎，程瞎子接下十枚秘银币，在人群闹哄哄的指引剩下，哐当一声跪在了神像脚下。 没错，就是脚下。 高大的神像被众人拥挤，已经是到了跟前。 这跪下去，脑袋还没神牛的小腿高。 “青牛仙人，我程瞎子今天豁出命去，拜您神身，求您布施，让我有生之年，还能再看一次光，若是仙人灵验，我程瞎子为您跪门长守，直至命终。”程瞎子开口，一头磕了下去。 这话，一半应差，一半诚。 想看光是真的，什么跪门长守，直至命终，那完全是胡咧咧。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他拜的是青牛大仙。 这大仙红尘炼心，就喜欢吸这红尘的尘土气，这会儿就挤压黑压压的人群中呢。 怂恿别人拜神的，就有他一份。 你说就这么个仙，他能不灵吗？ 看见光？ 这算什么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