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州丝行每年出海的蚕丝和匹料折成银钱,都有百万两之多,若再加上南北间的交易,其数更是可观。如此大额的银钱流通,很难有人不会心动,举个最简单的例来说,一万匹的匹料,只要少报三千,就能省下三百两的关税。”谢歌弦低低笑了一声,然后才看着莫璃道:“莫姑娘真是心里自带算盘,即便真如姑娘所说,但此事要查的话,也不是容易之事,既是瞒下了,那司里自然是没有记录的。”莫璃即道:“出入的数量,莫家这边可以提供,大人只需翻出从丁向南手里上缴的每笔税银。”
谢歌弦却挑了挑眉,忽然一问:“莫姑娘难道就不怕,这一查下来,或许连莫家往年的事也一并给查了出来?”莫璃一怔,谢歌弦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等着她怎么应对这事。只是他等了一会,却看到莫璃垂下眼,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茶杯,似在反复数着那杯里的三片茶叶。夕阳斜照进来,落在她身上,为她周身添了一圈淡淡的金辉,使得她这静坐的姿态,看起来竟给人一种宝相庄严之感。谢歌弦打量的目光渐沉,眼眸稍暗。
“这事……”莫璃忽然抬起眼,坦白道,“还请谢大人能略略抬手。”谢歌弦忽然一笑:“莫姑娘一边让我严惩他人,一边又让我对莫家网开一面。”莫璃略有些尴尬一笑:“倒不是网开一面,而是略略抬手,毕竟越是往远的事越不好查,大人何不留着力气,放在真正可用的地方。”她说到这,停了一停,然后又轻轻加了一句,“丁家,毕竟没有投往大人这边,而且丁家的偏向,不仅是代表了整个永州丝行,亦代表了那在背后扶持丁家的人的态度。”谢歌弦忽的眯了眯眼,看了莫璃良久,缓缓道出一句:“莫姑娘好心思。”莫璃垂下眼:“是我班门弄斧了。”谢歌弦靠在椅背上想了一会,才轻声道:“回去准备吧。”莫璃诧异抬眼,随后心中微喜,站起身福了一福:“多谢大人!”
目送那婷婷袅袅的身影出去之时,谢歌弦心里道了一句:这样有野心,有心计,有魄力,无论何时都能权衡利弊的女子,最后会走到哪一步?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以前的自己,收回目光后,再看向佳人留下的那半盏茶,里头那三片茶叶已沉入杯底,他,最后又会走到哪一步?
入夜,常石庄过来跟谢歌弦商议这几日的事情时,谢歌弦便跟他提了一下今日之事。常石庄并不知谢歌弦手握着时兴作坊一成的干股,亦不知谢歌弦心里的想法,便不解地问了一句:“商行内的争斗,大人何必插手?就算真有什么问题,大人只需放出几句话,那丁向南自然知道该怎么做。”谢歌弦轻轻拨着茶碗盖,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上一任提举,跟京城那边也有一些联系,去年我被派下来顶替这个位置时,那边已经开始着急了,不然前几日他们也不会急得乱了手脚。”常石庄即明白谢歌弦之意,心头微骇,谢大人这意思,似乎是要将这一整条线都给揪出来!那最后,势必会扯到上京那头,如今李大人的事,其实不过是些小打小闹,最多是让三皇子多受一些训斥罢了。但若一件一件的事被连着扯出来,那事情真就大到不可收拾了。屋里的灯芯忽然爆了一下后,常石庄才低声问了一句:“大人真打算这般做?”
“难道要收手?”谢歌弦轻轻一笑,“若是打算收手,我便不会过来这边了,还是常监官心里生怯了?”常石庄面色一凛,忙道:“下官并非此意,既然大人决定了,那就请大人具体示下。”两人在书房内又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常石庄才起身告辞离去,却一踏出书房,就听到里头传出谢歌弦的咳嗽声。他回头往里看了一眼,顿了顿,随后轻轻摇了摇头,心里道了一句,殿下着实是得了位得力之人,然后就抬步往外去了。
“如今天越来越凉了,公子该多顾着自己的身体些,再这么夜夜劳神下去,就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啊!”常石庄一走,平安就一脸不满地走进来,手里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