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树林虽然不大,却十分茂密,楚云奔至林中,稍事喘息了一会,又深沉的思忖了一阵。
忽然,他猛的一个转身,迅速将皮舟内一些必要的物件取出,以一条羊皮袋斜缚身上,又将皮舟的空气放出,并将其摺成一卷,背在背后。
一切妥当后,他望着自己一身破烂的衣衫,及蓬乱污垢的身躯,作了一个莫可奈何的苦笑,举步向一家房舍最大的渔户行去。
一扇始才漆过不久的本门,终于在楚云的轻敲下启开。
于是,一双惊愕过度的眼睛,唤起了一声惊呼!
“啊!……你……你是谁?”
应门者,是一个年方及笄的姑娘,皮肤虽然稍黑,却面目姣好,此刻正因惊惧而微张着小嘴。
楚云知道自己久未修饰的形状惊吓着她了,但是,楚云并没有即时回答,有些新奇纳罕的注视着这自己多日来,第一个和他如此迫近的“人”。
屋内,一个低哑而苍老的声音响起道:
“黑妞,什么事呀?是你爹回来了吗?”
这叫黑妞的姑娘,并未因楚云的骇人形象而返身逃去,她仍然睁大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语声略见平静的问道:
“你是谁啊?敲我家的门可有什么事吗?”
楚云微微一凛,收回目光,沉声道:
“在下姓楚,为冀境人氏,因出海打鱼,船只遭遇风浪沉没,全船九人,仅在下一人生还,在海上借着浮木,飘流三日,故而落得如此狼狈,倒使姑娘受惊了。”
楚云奇怪自己,多日未曾与人类交谈,口齿却依然如此清晰,况且,这套谎言,又编造得如此流利。
这位姑娘“哦”了一声,回头叫道:
“爷爷,快来啊,咱们这里到了一位海龙王放生的贵客……”
随着叫声,一个白发皤皤,满面皱纹的老者,已颤巍巍的自内问行出。
他眯着一双老花眼睛,细细在楚云的面孔上打量了一番,又亲热的把着楚云两臂,笑呵呵的道:
“快往里请,小哥儿,海龙王放生的人可真不多见啊;——呵呵,你真是命大福大,快快,进来喝杯热茶,暖和暖和……”
此际虽是初春时令,但春寒料峭,在这滨海之地,更增浓寒之意,楚云装出一付畏寒之状,打了一个寒噤,踏入室内。
老人一面张罗茶水,搬过炭炉,口中一边唠叨着道:
“唉,小哥儿啊,不是我老头啰嗦,鱼自然要打,命也是要的啊,看着天候不对,便不要冒险出海,唉,咱们靠打鱼为生的都是三分靠人,七分靠天,可说是朝不保夕,只要一上船出海,便算把一条命交给龙王爷调配了……”
老人言语之间,虽然俗气,却带着一股浓厚的乡土人情,及长者慈蔼亲切的情感。
楚云心中一阵激动,低声道:
“谢谢老丈,小子知道了,老丈若能对在下照顾,日后小子必当报谢大恩……”
老人一瞪眼,双手急摇道:
“这是什么话?谁不有个失算失着的?何况咱们又都是靠海吃饭,小哥儿,快别这样说,我老头子可担当不了……”
这时,那叫黑妞的姑娘又给楚云换上一杯热茶,有些好奇的注视着楚云,老人劝着楚云喝下热茶,边向黑妞笑骂道:
“二丫头,直勾勾的瞧着人家干吗?自海上生还的人又不是头一次看见,呵呵,你真是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黑妞嘤咛一声,粉面微红,不依道:
“爷爷,你就爱当着人前数说孙女,我……我不来了……”
老人呵呵大笑,眼中透出怜爱的神色,道:
“好,好,看你这孩子,连爷爷说两句都不行,日后到哪里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