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身体怎么样? ”唐果俯身摸摸她的手,又探脉搏,半晌才愁苦地叹气, “你得好好补补,底子太单薄虚弱了,气血两亏……唔,眼圈黑成这样,肾虚,你……还真不把自己当回事儿啊。”
“我会注意的,谢谢你。”
说话得体,气息温和,客气疏离,礼数上叫人完全挑不出错。
唐果惊叹,滴水不漏的一个姑娘啊,冷淡的气场完全将人驱逐出她的自我领地,安静又不缺乏洞察力,善良却不同情心泛滥。经过初步侦査,不是我方太弱是敌方太强,唐果准备撤离高地。
“那个,我得去忙了,你注意休息。”
“……我可以采访轻伤患者吗? ”
“可以给你开个后门,不过要注意患者情绪。”
“谢谢。”
“自己人嘛,应该的。”
她们什么时候成自己人了?
苗桐确定这个人是自己在世界上最不想见到的人,没有之一。
她只想快点做完那个该死的采访,然后回社里把稿子写出来,而后回家睡觉。
第二天的早报上,没有现场血淋淋的照片,也没有像友报那样分析事故原因和责任之类头题占了大半个版面是个年轻母亲特写的脸,无法否认赵芳菲的摄影天分,眼神里的泪光,怆然和悲伤,那双瞬间苍老的眼神和年轻的面庞形成动人心魄的对比。
大标题是:活着。
后来苗桐听说,某部门总做不出成绩还爱使绊子的某李姓主任拿着报纸去向主编告状:“这哪是新闻事故报道哦,真是年轻人,做事有够不稳重哦,这么女性化视角的报道,有损我们报纸的公信力哦。”
主编庄叔一笑,满脸横肉跟古代的刽子手似的,把报纸往他头上一摔:“你懂他娘个铲铲!所以说你不能做新闻,连个触角都摸不到! ”
某李姓主任被训得面红耳赤:“她有触角!她是蜗牛啊她有触角!你是瞧那小狐狸长得周正吧,大姨夫! ”
庄叔愣了愣,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开始揍,边揍边吼:“瞧你那日不隆耸的烂泥样儿,人家妹娃子咋个那么出息?你一天到晚都干啥子喃?哈绰绰的木鸡样子,就会冒皮皮,耍婆娘!新闻触角懂得莫?!你懂个铲铲! ”
某李姓主任被揍得哭爹喊娘,部门里吓唬他最有用的话就是,你大姨夫来了!
主编的四川方言一直是社里一大亮点,尤其是开例会的时候,比听相声还热闹,下面忍不住笑成一窝蜂。庄叔只能拍着桌子喊:“你们这些神绰绰的娃子笑个 铲铲!”
再出任务时,赵芳菲就不肯踉苗桐搭档了。
她觉得受了辱,大小姐脾气上来是绝对不会挑自己的措处的。对于做什么事都从不反省的人,苗桐也不愿意跟她多说什么,纯属浪费口舌。
时间就这样一天一天地过,两人的关系越来越冷淡,赵芳菲和她的直属上司程飞打个火热。程飞保养得不错,三十五岁还没出现传说中的啤酒肚,平时挺注意仪表,勉强也能算得上英俊潇洒。偶尔在厕所和茶水间能听见别人八卦她和程飞下了班一起开车去吃饭的事。办公室恋情,尤其是已婚男人和小三的故事,总是八婆们的谈资。
这天下班,她准备先去超市买菜,接着回家。外面滴水成冰,冻得人都是僵的。可刚出社门口,就被一个女人叫住了,挺普通的一个女人,神情委顿,有些凄然地抓着她的胳膊:“我求你别再缠着我老公了,我不能离开他,我嫁给他以后就在家带孩子,我的女儿才三岁啊,你就当行行好……”
苗桐揉了揉太阳穴:“这位女士,你是不是错人了? ”
“苗小姐,你别不承认,我都知道了。你这么好的姑娘,什么样的男人找不到?为什么专抢别人的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