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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自己和男生不同,我对父亲发了顿脾气。”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弯腰。
“关你父亲什么事?”
他不苟同,放开缰绳,脸靠上她的脸,她软软的身子贴入他胸前,他享受起她发梢上淡淡的薰衣草香。
“我很野,上山下海、耕田拔果,不管到哪里,都跟着父亲。我的玩伴是堂兄弟、是男同学,不是堂姐妹或班上女生。我玩纸牌、打陀螺、骑马打仗,都是粗野游戏。
堂姐妹们帮婶婶晒萝卜干的时候,我扛着锄头和爸爸进竹林;她们过年穿新衣新鞋、提灯笼时,我不畏寒冬,卷起裤管和堂哥到溪边捞蛤蜊。“
“不错的童年。”再缩缩手臂,他爱上两人的零距离。
“我晒得像非洲黑人,老师问我是不是原住民,婶婶还买来旁氏冷霜给我敷脸。”给十岁小女生敷脸,这种事只有婶婶做得出来。
“你现在白得近乎透明。”
“女大十八变啰,我发育得慢,国二第一次月经来潮,我慌了手脚,哭喊着快死掉,爸被我吓坏,背起我,就要带我去看医生,幸好让伯母拦下来。听说,大伯母教我如何处理月事时,爸爸在门外来来来回回,紧张得不得了。”
“突然发现,吾家有女初长成,他肯定要慌手脚。将来,我碰到这种状况时,恐怕不会比你父亲做得更好。”他叹气,标准的杞人忧天。
“你会,我对你有信心。”
缩在他怀里,别有一番安心滋味,她眷恋他的怀抱,眷恋上冷漠男人。
“再说吧,我想听。”
“伯母告诉爸爸该注意的事项,那天爸爸熬一锅可怕的东西逼我吞进去,还不准我和堂哥到溪边抓鱼。我气坏了,扑到爸爸怀里猛捶他,骂他把我生错,我是男生偏偏把我生成女人。”
“无理取闹。”他笑开,在她身边,俯拾皆是快乐。
“我是啊!”她承认无理取闹。“我赌气不吃饭,爸爸把饭端到房间,我饿死了,看到卤肉口水直流,还是不肯低头。”
“饿自己一夜?笨蛋,用身体和父母亲对抗,不孝到极点。”口气不悦,他为童年的她饿自己,生气。
“错,才没饿整夜。爸贿赂我,说把饭吃完,就带我去夜市逛,他答应给我捞鱼、打弹珠,还有……”语顿,纪亚吸吸鼻子,继续说:“我似乎一直在对我父亲勒索。”
“心甘情愿。”他说。
“什么?”她没听清楚。
“父亲被女儿勒索,都是心甘情愿。”下巴靠上她头顶,他抱她像抱洋娃娃。
“我考一百分,就要爸爸带我去儿童乐园;我帮他捶背,就要他当马让我骑三圈;我用眼泪勒索他,要他带我去天堂见妈妈,他没办法,只好替我种下一畦天堂鸟园。
我很坏,坏到不行,他却老认定我是妈妈给他的天使宝贝。他说他的人生因为我而有意义,哪知道,我的人生意义都是他给的。“话到后头,纪亚哽塞。
停马,世泱把纪亚从马背上抱下来,拥她入怀,他接纳她的伤心,和她父亲一般——心甘情愿。
“父亲生病,他不让我知道,在最后三个月里,他忙着教会我,死亡是人生再自然不过的事情。他要我用豁然态度面对亲人离去,告诉我,有一天,他将先我进入天堂,他会和妈妈布置一座向日葵花园,为我架上秋千,耐心等待我完成人生每一个过程。最后,才能上天堂和他们相聚。”
这天将至,可是不舍得啊,她舍不下眼前男子,舍不下殷殷,这对父女牵绊了她。
“他教导你不畏惧死亡。”捧起她的脸,审视她的鼻眼,心疼……
“对,我深受其利。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让自己陷入恐惧的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