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不是你的相好?”
杨绍奇为人随和,平时从没一点架子,府里的丫嬛婢女多与之亲善,前庭后厨、东厢西厢,到处都是他的人马,常来通风报信。杨绍奇哈哈大笑,这会儿也招认了,便从床下搜出一双黑臭旧袜,就着一双白脚套上。道:“你昨晚不是去提灯了么?玩得尽兴么?”
阿秀叹道:“我遇鬼啦。”杨绍奇讶道:“鬼?”阿秀仰天长叹:“唉,说了你也不信,反正咱们大难临头啦……”正感慨间,却听叔叔沈吟道:“你说得是饿鬼打来一事吧?”
难得遇上一个晓事的,阿秀大喜道:“叔叔也知道啦!我跟别人说,大家都当我疯子哪。”
杨绍奇颔首道:“是了,朝廷上下封住了消息,对外都说是演军,自然无人信你了。”
说着说,便又正色嘱咐:“你小心些,现下兵马都已聚集城西,为防人心恐慌,朝廷已严禁风声走漏,你再到处嚷嚷,小心让人抓起来。”阿秀皱眉道:“为何要封住消息啊?”
杨绍奇叹道:“不然该当如何?把消息发出去,让百姓们四处惊慌奔走么?”
天下白痴所在多有,一听大难临头,不必饿鬼上门,自己便吓死了。阿秀想想不错,忙道:“叔叔,别管那帮傻子了,倒是咱们家呢?要不要逃啊?”杨绍奇耸肩道:“傻小子,皇上都没逃了,咱们逃什么?”阿秀愕然道:“怎么?皇上……皇上都不担心么?”
杨绍奇道:“他该担心什么?是缺兵少将了,还是无米无粮了?说来听听吧。”阿秀喃喃忖想,不觉咦地一声:“对啊,有伍伯伯在,他操什么心啊?”适才亲眼所见,伍伯伯调了军马进城,不过小试身手,便镇住了饿鬼攻势,这批人若想闯入北京,自也没那么容易。
想起城外那批饿鬼,阿秀心里有些同情,低声又问:“叔叔,那些饿鬼要干什么啊?为何都挤在城门口?”杨绍奇淡淡地道:“这得问你爹了,哪能问我?”
阿秀忽有不祥之感,忙道:“叔叔,我爹他……他知道这事么?”杨绍奇道:“那当然。你爹是何等人物?怎会不知此事?反正放你一万个心,有他坐镇京师,大伙儿上工的上工、上学的上学,必定作息如常。”阿秀惨叫道:“我就知道!他老是作乱!”
朝廷有所谓“威伍文杨”,那“威伍”指得自是“正统军大都督”伍定远,“文杨”却是“中极殿大学士”杨肃观。两位大臣年轻有为,皆是国家栋梁,有他们主持局面,想来城外饿鬼再多,朝廷上下必也能化险为夷,顺利渡过劫难。
百姓平安,阿秀却有难了,想起下午学堂开课如常,自己又要缴验习字本,到时孟夫子拍桌震怒,自己还有活路么?阿秀脸色铁青,忙提起手来,抚摸额头,颤声道:“叔叔……我……我好像生病了,你快摸我的额头,好烫哪……”
正发烧间,杨绍奇却已哈欠连连:“你别吵,叔叔整晚没睡,唉……下午还要去衙门一趟,得先睡一阵。”卷起了棉被,正待呼呼大睡,却听阿秀问道:“一会儿淑琴来了,要不要叫你?”
杨绍奇本已闭目养神,听得此言,便又双眼大睁,骇然道:“怎么?姓于的一家来了么?”
阿秀懒懒地道:“谁知道?我才刚回家哪。”
杨家老夫人姓于,娘家亲戚众多,大舅小舅、婶婆姑姨,族繁不及备载,时时带了女儿上门蹓跶,每回撞见了,轻则破财消灾,重则人财两失,最不堪言。杨绍奇害怕起来,颤声道:“不行,我……我得换个地方睡,你娘……你娘那儿空着吧?”
杨绍奇为人一向随性,这会儿竟想睡到大嫂床上,当真没大没小之至。阿秀也是个到处打地铺的,自也不在意,便道:“叔叔,我跟你说喔,我娘的床上已经睡了人啦。”杨绍奇骇然道:“什么?嫂子床上有人?”不忘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