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这个老兄年纪不小了……
与脸上的稚气全不相称,这个倒影鬓角霜白,一双眼瞳又黑又亮,看来好生精神,雪白脸蛋上长了一对凤眼,眼儿长长媚媚,望来有点像是女孩儿,怪秀气的。
要不是头上那顶傻里傻气的花冠,这个倒影真算是美男子了。
哎呀一声低叫,他怪里怪气地翻起白眼,跟着便要拿下头顶的花冠。
“阿傻!你在干什么?”
他吃了一惊,急急把双手放落,规规矩矩摆在腿上,脸上做出正经八百的神情。跟着偷偷回眸,打量背后少女的动静。
“哼,稍不留神,你便想把花冠拿下来了,对不对?”
他慌忙摇手,惨然道:“没有啊,我头痒想抓抓,不是要把娟儿姐姐的花冠摘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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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小女孩长得一张漂亮鹅蛋脸,酒涡儿明艳讨喜,不正是自封“玉女神剑小精灵”的小淘气娟儿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这个娟儿向与傻大个形影不离,那名痴呆中年男子必是阿傻无疑了。
娟儿大剌剌走到阿傻身边,故做俨然道:“你们男人啊,全没一个好东西,姑娘我好心替你做了顶花冠,你却拿来当笑话看,不要就算啦!”说着气鼓鼓地,作势去摘阿傻头上的花冠。阿傻闪了开来,呵呵傻笑道:“娟儿姐姐,你说话好生难懂,什么叫男人不是好东西?”
娟儿听他装傻,登时在他脑门上打了一记,笑骂道:“连这句话都听不懂?你的疯病还没那么厉害,当姑娘不知道么?”阿傻嘻嘻一笑,眨了眨眼,神色装得更加茫然。
娟儿闹了一会儿,却也有些倦了,她挨着阿傻坐下,两人背对着背,同时打了个哈欠。娟儿懒洋洋地道:“你干什么?我打哈欠你打呼,样样事都学我?”
阿傻哈欠连连,摇头道:“没有的事,我刚才放屁,你便没放,我哪有学你啊?”
娟儿噗嗤一笑,捏了阿傻脸颊一把,道:“贫嘴。”
此时犹在午后,阳光晒过树影,洒在溪水上,远处绿影幽幽,伴着石上清泉,更让人懒性大发,夏日炎炎正好眠,二人相倚,慢慢要睡着了。
阿傻睡眼惺忪,低声问道:“娟儿姐姐,你不练剑了吗?”
娟儿听了这话,睡意尽失,陡地跳了起来,惊道:“哎呀,你不提,我倒忘了,晚上师父要考剑法哪,这可怎么办?”
这个娟儿长到十五岁大,每日里还是迷迷糊糊,她状似鬼灵精,其实心思全都摆到杂事上,真要练武练剑,她小姑娘可是一个心眼都没开,打死动不上半点脑筋。
想起师父平素温文儒雅,但打起人来着实厉害,娟儿吓得泪眼汪汪,哀求阿傻道:“阿傻,你可得帮个忙,赶紧替我温习一下,不然晚上没饭吃了。”
阿傻哦了一声,眯着眼道:“没饭吃打什么紧,咱们吃肉丸啊!”说他傻,他又不傻,这阿傻每回遇上旁人求他,老有奇形怪状的话儿推搪。娟儿想起皮肉之苦,哪来的心思斗口,忙哀告道:“好啦,帮姐姐一个小忙,明儿个我买糕儿给你吃。”
阿傻双目喷出精光,冷笑道:“不行,我要上镇赌博,你得帮我遮掩。”娟儿急得跺脚,苦苦告饶道:“随你吧……快帮我把‘倒卷珠帘’使上一遍,这招是飞濂剑法第七式,上回师父教我时,你在旁边见过的。”
阿傻嘻嘻一笑,道:“说好啰,明儿个你得带我上镇去赌。”娟儿颔首连连,道:“成,你快些把……”话声未毕,阿傻巨大的身子一个回旋,刹那间便将娟儿的佩剑抽了出来,动作快捷无比,但见剑光霍霍,阿傻刷刷刷三剑出手,霎时之间,已将“倒卷珠帘”连使三遍。这招剑法本有女子阴柔之气,阿傻虽然身材高大异常,但他外貌俊美,乍然使出,却也有些脱尘之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