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冒出来的陆州凑到钟离决面前嘿嘿笑:“老大,还要不要叫狄子他们进来接你?”
狄子也是钟离决兄弟之一,过命的交情,此时就在城外。
陆州小心地看自家老大不停变换的脸色,又看看被他拿在手上目不转睛地看的青色绣币,紧张地等回应。
离开这里别说会不会遇袭,就算能安然出城,以后也是如丧家之犬,这谁都明白。以钟离决的身份,这辈子都别想牵上一条明线去达成他的目标。可他心高气傲,就是不愿意赖人家的,这才要走,比起这个,哪怕废了武功也要轻些。毕竟后者是人力难以转还的,前者却是人品问题。
就好像卖东西,劣质的货,假冒的货,就是不能卖的,哪怕本来自己也不知情,后来知道问题了,也要去买家那里退回来,但有损失,打碎牙齿和血吞也罢,全在自己。
可现在买家不愿退货,她说即便后来变劣质了,那也是她看上的,再没有好的能比得过。
钟离决深深吸一口气,感觉多日倾颓的心情刹那间变得明朗起来,就连伤口也不那么隐隐作疼了,而那少女离去的方向,仿佛铺开灿灿金光,那后头便是他要的未来。
……
苍苍走出去好一段路才默默叹口气,甩甩头,后面忽然响起叫唤声:“小姐,小姐。”
她转过头去,是她院子里打扫的小碧:“什么事?”
“府外,有人找……侍卫进来找您没看见您……奴婢就一路找过来了,不想真的碰到小姐。”
小碧气喘吁吁地说。
苍苍不耐烦人多,高川考虑到这点,除了必要的侍卫下人,明面上不再设人,这也就造成如果要找什么人的话不大方便,毕竟这宅子十分阔大。
“是什么人找我?”
“奴婢不知,听说留下一封信就走了,信已经送到院里,奴婢怕弄丢没敢带出来。”
苍苍眼睛骤然一亮,折身就往回走,不能说是走,而是跑了。心里蹦蹦蹦跳个不停,像阵风冲进院子:“信呢?信在哪里?”
连姨也在,殷晚居然也由人护着坐在阴凉处,大概是因为刚才找她动静大了把他吸引过来,一看到她来,他就欢快地跑过来:“姐姐!”
“哎。”苍苍随口应一声,问连姨,“连姨给我的信呢?”
连姨表情复杂地看她一眼,把手里的信封交给她。
连姨的表情……苍苍低头看信,还没拆封,可是上面的字,“慕姑娘亲启”……
“不是他的字……”她愣了一下,怀着最后一丝希望,拆开,看到里面的内容,整张脸都暗淡下来。
“上面写什么?”连姨紧张地问。
“这个啊,是荆老给我的。”她苦笑一下,“是我多想了……”
不知道多少天了,每有风吹草动都觉得是他,可是一次次都是失望,第一次知道牵挂一个人是这种滋味,食不香寝不安,可笑她却不能分辨这是什么情感驱使的。
“我去写封回信。”她胸口起伏了一下,钝钝的神情便正常起来,向殷晚伸出手:“跟姐姐进屋去,这里太阳大,天天晒要晒黑了。”
“男子汉就要黑,白了不好看。”殷晚一本正经地说,软软的小手却乖巧地放进苍苍手里,苍苍笑:“才不是这样,好看的,就是白白嫩嫩也有男子气概,不好看的,再黑那也只是根炭条,这个要看人看气度,跟颜色可没关系。”
把殷晚抱到椅子上坐好,他的眼睛乍从极亮处进到屋内,要适应小片刻才能看清东西。她就扶着他的小肩膀重新看过那封信。
信不知是不是荆遇本人写的,但落款的确是他,上面只有一句话:“《别有豪华》裱成,六月初一于春风得意楼参加诗画会,望能到场,一解豪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