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歆眼底都是伤心的寒凉,“我何尝不知道如此,虽然我是他的生母,可不过是偶而才见他一面。不止为了这个孩子在王府中的尴尬,更多是我见了他就会想起当年我沈家灭门的惨状。可即便是这样,王爷依旧是吃心于我,依旧是时时刻刻都记挂着这件事。”
自己再难过又怎样,元宏的身份毕竟摆在那里,是随时都会引发元晟与如歆矛盾的导火索。
芸烟轻声道,“您对大爷的态度,王爷都是知道的。要不然您在府里这几年的日子不会这么好过,可今后,您也要记着这个,在王爷面前若是无事,就不要再提起大爷了。”芸烟说着从袖口里取出一张方子,“这是我求的一个坐胎的方子,找了很多大夫看过了,都说是温润滋补的,也是可靠。您平日里无事就吃着,毕竟,能有一个您跟王爷的孩子,这才是最要紧的。”
如歆轻轻点了头,可眼里的伤心依旧没有消散半点,“这么几年,我也算是了解他了,毕竟有些事情还是不碰为好。”
如歆的事情随着年节的到来也渐渐多了起来,庄子里的账要收,府里的一应事物也要打点,上上下下的仆人都要做赏,连带着府里也要布置年节的装饰。虽是元晟这几日极少来留春院,可好歹有孙氏帮着,如歆事情也轻松了些。
如歆笑着看孙氏在一旁拨算盘笑道,“果真是家学渊源,这账目要是少了你,当真不知道怎么办了。”
孙氏细细对了一遍数目笑道,“您可别说这虚话,那个湖石盆景我可看上了,什么时候送给我才是正道。”
如歆哑然失笑,“偏我的东西都是好的,你可是全瞅上了呢。罢罢罢,看你这几日辛苦,送你也算不上什么。”
孙氏抚了抚胸口上坠下的流苏,“我看着这些日子,倒是王爷去高氏院里的日子多了。”
如歆接过素云递过来的红枣枸杞茶,“元宽是生了病,又是幼子,王爷难免更为眷顾些。”
孙氏笑道,“王妃您生下了大爷也两年多了,怎地还是没一点动静。这人活一辈子,求的无非是多子多福,儿孙承欢膝下。上到皇宫宫闱,下到贫民百姓,就算是咱们这样的王府,那也只有添丁进口才是一大喜事。若是您再次有了身孕,不怕王爷不会过来。说实在的,总是两厢相看,怎么着也都有了个厌倦的时候呢。”
如歆怔了一会,幽幽叹道,“是啊,怎么都会有个厌倦的时候。更何况本来都是凡人,又不是什么神仙眷侣。”
孙氏掩唇一笑,“王妃当真还信那些说书人的鬼话儿呢,什么神仙眷侣,不过是骗那些世间痴男怨女编出来的瞎话罢了。素日里那些大家子若是找儿媳或寻姑婿,谁不是看家里境况如何,哪有什么自己私定终身便是一辈子平安和乐的话,都不过是可以过下去罢了。”
如歆微微笑着,“你看的倒是开。”
“如何能看不开呢,”孙氏眼里都是清明,“喜也好,悲也罢,凡事自己看得开了也就是了。这世上哪有什么平安顺和的事情呢?唯有咱们自个儿想的开了,这日子才能过下去。”
如歆细细想着孙氏的话,半晌抬头笑道,“可不就是这样,照我说,将那盆景赏你两盆才是。”
转眼到了年三十儿,晚上照例是元晟过来在如歆院里守夜。元晟略吃了块儿如意糕,“有几日没来了,你屋子里倒是像变了个样子。”
如歆给元晟斟了杯茶,嫩绿的颜色格外好看,“哪里是变了个样子呢,不过是多放了几盆水仙腊梅,被这暖气一熏,香气才溢了出来。到底是要摆些有生气的东西才不显得这冬日难熬呢,给高妹妹和孙妹妹院子里头也都送了些,王爷不拘呆在哪里也都舒服了。”
元晟笑着抚了抚她的手背,“倒是辛苦你了。”如歆看他脸上笑得轻松,也没有了前些日子生气时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