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内廷势必再起风波。
万历现在才明白自己一直在作死,因为怕寒了宠妃的心,又觉皇后深明大体,会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一直走钢丝,弄到现在,自己算是骑虎难下了。
他两边太阳穴都在跳,偏皇后呆着脸还在盯着自己看,这会子只要说一句“再说”,估计这一世和皇后就“再见”了,十年夫妻,彼此这一点了解还是有的。
当下只得咬着牙道:“朕绝无废长立幼的心思,皇长子日后必然加封太子,只是待其学问渐长,年岁稍大一些再说,皇后可令人将朕的话传于外朝。”
皇后闻言,先是凄然一笑,接着两眼波光闪动,两行珠泪就这般流下来。
“皇后何故还要如此?”万历心也是一软,想起当年自己形同囚禁,皇后毅然来救自己的事情。
只是他的寡德少恩是天性如此,当日惟功立功更大,没有几年也被他忘到脑后头去了。当下心只是一软,接下来便是不耐烦道:“吾已经答允皇后,再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教都人和太监们看着了,你如何统驭六宫?”
“妾身早就没有脸统驭六宫了。”皇后起身欲行,听到万历的话又忍不住道:“只是适才想起数年前的情形,那时我们夫妻相得,感情甚笃,妾身断然没有想到,长哥儿的太子位子,竟然还要妾身这般替他争取才能确定。”
“胡说,胡说。”
万历被戳中难堪处,以手支额掩面,掩饰自己的难堪,只连声道:“快快离了吾这里,皇后你越发不象话了。”
王皇后对他了解至深,小聪明,大毅力无,性格阴沉冷漠,但又没有其祖父的刚性,更不必提和他的祖宗们相比了,料他也没有废后废太子的勇气,光是外朝文官就能把他给烦死,当年大礼议犹有可说之处,总不能儿子当了皇帝老子还是个亲藩,若是万历要废后废嫡长皇子,举朝文官绝不会有一人赞同,是以她也不将万历的态度放在眼里,竟是冷笑一声,就这么施施然去了。
“传朕口谕给申先生,那黄大成妄议储位之事,着实可恶,然朕不好处置,叫他设法赶此人出朝,不得叫他再留在京师!”
万历颇有一些阴私事,自己不好下手,申时行是阁老位高权重,又和言官早就不和,有此吩咐,料想申时行会知会吏部,想办法将黄大成派到地方为官。
……
……
“又是一件头疼的事。”
万历没有手诏,更不可能明发旨意,申时行接到口谕的时候已经是过了午牌,再过半个时辰左右他就要离开文渊阁回家。
张居正时代,阁臣加班是常有的事,经常弄到宫门要锁的时候才走,甚至将公事带回府中处理,反正内阁他一手遮天,也没有别人敢说什么。
经过张居正时代的辛苦之后,申时行和张四维早就打定主意不做那么多,少做少错,多做多错,何必自己辛苦还得罪人,内阁的权威和执行力来说比当年肯定下降了很多,但就算如此,申时行也并没有少挨骂……在他的位子上,挨骂是注定了的。
眼前这桩事就是皇帝给他找的新麻烦,这事做出来肯定要挨骂的,朝中的言官也并不是单独的势力,言官之间彼此肯定抱团,然后还会依附在某个大佬麾下。
“这黄大成……”
申时行在脑海中想了一下,似乎不是某个阁臣养的打手,既然如此,就按皇帝的心思去办好了。
现在的吏部尚书朱老头子是个老好人,和自己交情不坏,应该不象别的天官那样不容易打交道才是。
当下着小吏取了纸笔过来,申时行奋笔疾书,接着在“八行”最下方用了自己的小印,封套好之后,着人过来,吩咐道:“晚间送到朱尚书府上!”
不过多时出宫下值,正巧遇到按刀而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