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学送他回学校的情节,其实是以前发生过的事情,而不是当晚所发生的。
这种大脑加工记忆的行为,正是因为他对那段记忆的焦虑而产生的,只有在大脑加工记忆之后,他才可以安心的睡眠。可以这么说,这种记忆加工,就是为了欺骗自己而存在,这是一种自我欺骗的行为。
了解到了事情的真相,萧晓白倒是有些犯难起来。因为现在手头掌握的所有证据和线索,都无法证明李向东的故意伤人行为,自己了解到的这些,又是通过催眠这种特殊手段而得到的。催眠下得到的供词是否可以成为合法的供词?萧晓白还真的不知道,据他的了解国内还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国外倒是有这样的案例,但是依然存在着争议,因为催眠术本来就是一种具有风险的方式,被催眠者的描述,很多时候会产生偏差,因为他们的意识中存在着“希望”,某些时候,他们会错误的把“希望”当做事实描述出来。
即便是催眠的供词能够作为证词使用,李向东这个案子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吸毒产生的幻觉,李向东在挥刀刺伤王明学的过程,在他的描述中,一直是自己在面对一个怪物搏斗。这种证词如何拿到法庭上去使用?难道要让法官去听一个类似玄幻故事的证词?然后告诉法官,他口中所描述的怪物,就是他的舅舅王明学?
刀柄上虽然提取到了与李向东指纹吻合的残缺指纹,但是指纹太小,无法进行严格意义上的排他性对比,即便是证明了指纹是李向东的,也不能证明李向东就是刺伤王明学的凶手——在李向东的口供中,在去往夜总会的路上,他曾经把玩过那把尖刀。尖刀上的指纹无法确认,也就无法证明李向东曾经刺伤过王明学。
现在唯一可以使用的线索就是李向东牛仔裤和运动鞋上的血迹,这些血迹通过DNA对比,可以证明李向东曾经接触了受伤后的王明学,但是这些,恐怕也无法证明李向东曾经刺伤王明学。随便一场打架行为,都可能让李向东的衣物上沾上王明学的血迹,诸如此类的说辞,萧晓白都能想得到,辩护律师如何不能?
想到这里,萧晓白有些头大了,这个案子到了这一步,该如何去结案?如何写报告?难道真的要用推断来作为结案证词么?
正当他坐在办公室里苦思冥想的时候,小朱兴冲冲的跑了进来:“萧哥,医院那边说串子醒了,我们去医院看看他吧!”
死亡幻觉 第廿四章 忘恩负义
萧晓白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跟小钱说,但是当他进入病房之后,看到小钱忍着疼痛挤出的笑容,所有的语言都化作了乌有,只是紧紧的握住小钱的手,半天才挤出了一句话:“好好养伤,案子的事情还有我们。”
小钱的鼻子上还戴着呼吸器,透明的呼吸器外壳上,不时被呼出的水汽吹出发白的雾气。小钱努力的挤出一丝笑容,没有血色的嘴唇蠕动着,但是却发不出声音来。萧晓白低下头,将耳朵俯在他的嘴边,也没有听到他说出任何话来。大概是知道自己发不出声音来,小钱艰难的伸出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摆出了一个V的手势。这个象征着胜利和喜悦的手势,却让萧晓白心头没来由的一酸,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作为刑警,因为工作的性质,他们整天接触的都是生离死别的故事,萧晓白原本以为自己对这些场景应该早都免疫了,因为平时工作的时候,死者的家属在一旁哭得死去活来的事情是常有的,而自己这些刑警依然照旧工作,早就不为之所动了;但是此时此刻,萧晓白才明白,之所以可以坚强如常,那是因为受到伤害的并不是自己身边的朋友和前任,当自己遭遇到这一切时,依然会伤、会痛。
医生的话及时为萧晓白解了围,他出声提醒萧晓白探望时间到了
因为小钱受伤过重,需要更多地静养,探望时间仅有五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