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怀大笑。
许广平搬回家中之后,鲁迅把楼下的客房改为书房,又夜以继日地工作起来。为了让许广平得到休息,每天深夜十二点后,他负责值班看孩子。这个时候,万籁无声,人们早巳沉入梦乡,而海婴这时却已经睡足,准时地醒转来,于是鲁迅急忙把他抱起来,坐在床沿上,手里弄着点东西,哄着他玩。孩子梦似乎感到人世间的美妙,蹬着一双小腿,高兴极了。当他玩得疲倦了的时候,鲁迅便把自己的两臂弯起来,做成柔软的小摇篮,让海婴躺在里面,轻轻地摇动着,然后从床边踱到窗前,又从窗前踱到床边,口中还哼着专为小海婴编的小调:小红,小象,小红象,
小象,小红,小象红,
小象,小红,小红象,
小红,小象,小红红。 海婴听着熟悉的轻柔歌声,渐渐地安静下来,不久便在父亲的怀抱中甜蜜地睡着了。
鲁迅非常爱海婴。从这个活泼的爱子身上,他得到精神上的安慰。他给海婴买了许多玩具,在给国内与国外的友人的通信里,一次又一次地报告着这个孩子成长与“顽皮”的信息,特别是在与日本友人增田涉的通信中,海婴几乎成了主要的话题:他一点也不掩盖自己浓厚的恋子之情。1932年,他曾为自己的恋子之情作了诗的辩白:无情未必真豪杰,
怜子如何不丈夫,
请看兴风呼啸者,
回眸时看小于菟。 海婴,这个小小的生命把鲁迅与许广平的爱情生活点缀得更美丽了。
(选自《鲁迅传》林非 刘再复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1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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窃火者(1)
祖国经历了1927年春夏的大黑暗之后,鲁迅来到了上海。这正是国内阶级关系与阶级力量重新组合与激烈斗争的动荡年代。
离开广州的前一个月,他回想起在南来的两年中走过的路,特别是想起不久前见到的刀光与血影,想起了他一向信赖的青年竟是那样分明地分成两个营垒,青年在砍杀青年时,一点也不留情……事实太严峻了,说“青年必胜于老人”,显然是太空洞,太抽象了。达尔文的进化论学说,是了不起的生物学真理,然而,现在他明白了,用生物学的眼光来解释远比自然世界纷繁复杂的人类社会是不够了。那么,应当用什么样的学说来解释呢?鲁迅还不清楚。旧的观念破灭了,新的观念还没有形成,他感到苦恼,感到需要作新的探索。他曾给北京政法大学一个学生写信,坦白地说出了这种心境:“我飘泊了两省,幻梦醒了不少,现在是糊糊涂涂。”(1927年9月19日致翟永坤信)
到了上海之后,他仍然在思考,在总结,想从被搅乱的思想中理出一点明晰的认识。在“目瞪口呆”之后,是需要面对严峻的现实好好沉思一下的。
他思考着,观察着,注意着现实中新发生的一切,他并不消沉,而且感到中国的地平线上正在经历一个新的大时代。他虽然还时时看到如广州那种屠刀下血的游戏,然而,他也分明看到从血泊中挺立起来的不屈的身躯,他们从死亡中重生,并正在向地狱和死亡的制造者作新的抗争。这样的时代是严酷的,然而是伟大的,时代的激流在心中翻卷,他凝望着案头上等着他作题辞的中篇小说《尘影》,于是,他握笔疾书:在我自己,觉得中国现在是一个进入大时代的时代。但这所谓大,并不一定指可以由此得生,而也可以由此得死……不是死,就是生。这才是大时代。 的确,中国正进入生与死搏斗的时代,不是在血泊中死亡,就是从血泊中重生,中国的命运已经到了关键的时刻了,中华民族的优秀儿女,百折不挠的中国共产党人决心要从血泊中重生。他们揩干自己身上的血迹,埋好同伴的尸体,又举起血染的旗帜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