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商人放置货物,无此需要的也必须交钱方可,当真是横征暴敛,雁过拔毛。这样的榨取和掠夺之下,到明末之明,工商业早已濒临破产。至于商役,更是无理之极的制度。城市居民与农村一样,都分里甲。城市居民有两种徭役,一曰火甲,二曰铺行。
这火甲乃是小民五人,持锣、鼓、梆半夜而行,提醒市民小心火烛,报时报刻之用。久而久之,火甲事务繁重,小民不堪其扰。而富户豪门,则交钱免役了事。小门小户,也可交钱免役,只是后来官府欺凌百姓,交了钱仍不免役的大有人在,形成了加倍的剥削,万历十年,杭州城因火甲一事引发大规模民变,便是一例。火甲到也罢了,这铺行便是明朝政府对商人加重剥削的最厉害手段,一旦有商号被选为铺行,不但大到国家科举供应、小到皇帝吃的猪肉,都需铺行供应。户部及光禄司勒索也就罢了,若是内监上门,则拷打掠夺,只到将人弄的家破人亡,方才罢休。便是在这南京城内,光是户部衙门就欠全城铺行商号白银二十余万两,所谓暂欠,实际与明抢无异。大商家还能送礼免役,普通的中产之家和小商户一旦被选为铺行,多半有举家而逃,甚至全家自杀者。商役制度,是明朝对商业最野蛮,也是最令人恶心的制度。
张伟与何斌起家时便不曾在国内与官府打过交道,他两人说好听些是海商,说难听点便是海盗。从不曾向明朝交过一分钱的赋税,商役什么的自然也是轮不到他俩头上。在台湾初创业时,除了两人之外甚少商人,商税什么自然也是无从说起。到前几年台湾开始有大量的内地商人前来,台湾政府又鼓励对外贸易,允许商人自已组建船队,对工商贸易大加扶持,别说商役,就是商税亦是应景而已。直到汉军开始东征西讨,用度太大,而台湾的工商业又已发展起来,才以三十税一征收商税。是以何斌主理户部之后,对原本还不大清楚的明朝商业弊端越发清楚,此时在这大殿之上,一桩桩的说将出来,待说到那些商人被政府害的破产破家,妻离子散的惨状,张何二人眼中出火,恨不得将那些祸害商人的官吏太监统统捉来,立时砍了。
张慎言原是南京户部尚书,对商役诸法的弊端却也并不清楚。他只关切那些农民不堪重负,田赋越来越少。豪门大家兼并土地越发严重,原本有意在内阁会议时提出重修天下田亩图册,清理人丁,以增加国家岁入,遏制土地兼并。待内阁会议时听得何斌所言诸商户惨状,亦觉触目惊心。此时又听何斌向张伟奏报,只觉灰心惭愧之极,因跪下道:“臣原任户部尚书,无益于国,使得天下商民受苦如斯,臣死罪!”
又泣道:“臣断无颜尸位素餐于内阁之内,请殿下免臣刑部尚书一职。臣愿回乡下读书耕做,就此不敢再言天下事。”
张伟脸色沉郁,心中虽极是愤恨,对张慎言等旧明大臣极是鄙视。却又不得走到张慎言身边,温言道:“此事与先生无关。南京及江南各处尚好,虽然盘剥,尚不及京师之内,动辄有逼死人命者。先生一心关注农桑,是以对工商之苦不甚了了,到也怪不得先生。”
将张慎言扶起,又好生抚慰了几句。见他坐回坐椅,神色平复,张伟方道:“内阁这几个条陈都很好,我很是欣慰。裁撤官匠、免盐茶引、免除火甲、商役、不得于路道桥梁设抽引、钞关;税不得过三十税一,小商铺并边远城镇,可免税。官府塌铺允准商人免费放置货物。火甲、仓库等费用,一体由官府帖补。具体如何做,内阁并户部商议去做,无需再来陈奏。”
见各人都是凛然尊命,张伟乃叹道:“国家商业败坏至此,神宗为祸最烈。是以日后不但要鼓励工商,推行海外贸易,还需扶持城镇的小作坊、商铺。户部下去议奏,是否可设国家银行,发行商业贷款。免息或是低息,令那些有意行商的人可以借本而生息。将来商业发达了,政府收的赋税再低,也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