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花了些时间,程锐将人脱得只剩下短裤,好在还是夏天,不担心感冒。拉过毯子盖上,又用湿毛巾给他擦擦脸,这才脱衣躺下。
没有关灯,程锐翻了个身,静静看着他。面对面睡着,呼吸纠缠在一起,混杂了酒精的味道。他并不喜欢,却觉得安心。
白天在酒吧,程锐始终留意着他的神色。他知道姜彻轻松散漫的笑容背后,是不肯泄露的悲伤,所以愧疚不已——实际上自察觉到那些难以启齿的心思之后,这愧疚就始终追随着他。程锐无比清楚,他将姜彻拉上了怎样一条隐秘而不堪的路。
因为程锐,姜彻放弃了触手可及的婚姻,失去了养父留下的营生,只剩下受损的视力和肩膀,以及他可能避之不及的感情。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姜彻得罪了朋友。程锐知道,对于姜彻来说,毛子他们是最重要的亲人。
在某个瞬间,他看着姜彻微笑,却从未这样后悔过:如果没有说出来,没有喜欢他就好了。
姜彻想要的,绝对不是现在走的这条路。是有多悲伤,才会露出那种笑容啊。
程锐想说对不起,说算了,我放弃了,说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你会那么痛苦,却无法开口——因为姜彻微笑着和他站在一起,说话时揽在他肩上的手温暖有力,让人有种被爱的错觉。
舍不得。
明知道姜彻的保护和爱无关,却下意识地想,说不定再等等,他就会爱上自己。
程锐深深厌恶着懦弱而又卑微的自己。
他躲在姜彻身后,闭紧了嘴巴。
然而更为不堪的是——他看着姜彻沉睡的脸,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一丝愉悦:姜彻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了他堪称承诺的答复,这样就绝对不能赖账了。
程锐啄他的嘴唇,喃喃道:“哥。”
如果他们能够接受,那么就不会再催着你结婚了。
然后是鼻梁,眼睛,程锐用舌尖轻轻舔他的眼睫,说:“对不起。”
如果他们不能接受,那也没关系。
手指贴着他的脸颊滑下去,下巴,锁骨,胸膛,程锐渐渐沉迷在煽情的抚摸当中,声音沙哑:“喜欢你,真的。”
他们会放弃你,你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也是。
我们只有彼此。
只有我会一直在。
到那个时候,你会爱上我吧?
程锐闭上眼睛,放任愉悦感如烟升腾,聚拢,将他笼罩起来。软弱的程锐说,放弃吧,根本不可能;理智的程锐说,你应该放弃,两个人都好过,你这个变态。
现在,他选择了最为清晰的声音,那个程锐说:我是个变态啊。
不知是第几次,程锐从梦中惊醒,他爬起来看表,上午九点钟。姜彻还在睡。窗外天色暗淡,厚重的灰色的云沉沉压下来,一切都灰蒙蒙的。
他再睡不着,洗了把脸,坐回床上看电视。
刚好在放映一部老旧的电影,也不知道开始了多久。
他把音量调小,姜彻只是翻了个身,没有醒。
过不多时,雷声轰鸣,雨水倾盆而下。冷风从窗纱灌进来,裹挟着雨点,噼里啪啦打在窗台上。程锐又起身去关窗户,推推拉拉好几次才关好,地板已经打湿一片。街道上汽车驶过,划过水面的声音隐约传来,像是隔了好几个世界。
他重新坐下。
又过了十分钟,男主角和女主告别,坐上前往战场的火车,本以为还有很长的片子戛然而止,程锐一愣,看着不断滚动的字幕出神,一时缓不过劲来。他还没有跟上剧情,便结束了。
姜彻还在呼呼大睡,一条手臂伸过来,搭在他腰上。
程锐发了会呆,又开始了一部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