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锐的眼睛很亮,期待地望着他。
“外头这么冷……”姜彻打了个哆嗦,本想说神经病才出来乱逛,再一想骂了自己,便改口说,“我试试吧,放不起来就送你回去。”
程锐开心地笑了,把风筝线递给他,乖乖站在一边。
姜彻搓搓手,哈了口气,拉着线开始跑。他小时候倒常放风筝,后来四处跑,再没摸过,便学着记忆里的动作,抬高手臂起跑,不时回头看。程锐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在地上打旋的风筝,大声喊:“再快一点!加油!就快飞起来了!”
姜彻把步子迈大,身边的风呼呼吹过去。他转头,看见那只风筝摇摇晃晃地飘了起来。
起风了。
程锐拍着手跳起来,尽力仰头,望着白色的天空。那只风筝就在这一片纯白之中。
姜彻更快地跑起来,像个撒欢的小孩子。他想起很久之前,小时候在空荡荡的马路上跑,一群朋友们快乐得像是鸽子。风很冷地穿过去,他感觉额头上冒了汗,棉袄里头的秋衣也黏在了身上。一直玩到累坐在地,他才把风筝收回来,缠好线递给程锐。程锐接过来,盯着他的手说:“烂了。”
“嗯?”姜彻循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手指,天太干,风又冷,本就冻皴的皮肤被风筝线一划,留了好几道裂口。红色的血刚刚冒一点头,就凝固了。好在没什么知觉。他把手在裤子上一抹,站起来说,“没事儿,都没感觉。”
程锐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伤口,小声说:“对不起。”
“那有啥的,一点小伤。”姜彻拍拍他的头,看看天色,打算回去睡一觉——晚上不晓得又要忙到几点了。
程锐看起来还是不放心,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跟着他走。
姜彻把他送到家门口,临走前又瞥了眼帽子,终究还是没有要过来,转而问:“对了,你叫程什么来着?”
程锐歪着头,说:“程锐,锐利的锐。你叫什么?”
“姜彻。”少年得意一笑,“你知道张彻吗?我师傅就是按他的名字给我起的名儿。”
程锐似懂非懂地点头,又对他挥挥手,转身跑进院子。
姜彻打了个哈欠,回去睡觉。不经意间,看见程锐家的院子里有一棵樱桃树,枝桠伸出墙外。开花的时候一定很好看。
☆、小城一座
世间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一代宗师》
这天晚上依旧很冷,姜彻裹着棉袄盖了毯子缩在三轮车上,还是感觉风不断灌进来。然而今天打场上的人要比昨天多得多,毕竟那是一部很新鲜的、中国之外的电影。有老太太早早搬了凳子坐在幕布前,收拾完家务的妇女也三两个聚在一起闲聊,不时抬起眼看看四处乱跑的孩子。不过听师傅说,他们那时看的人更多,里三层外三层,挂幕布的时候已经有小孩子在地上画方块,划分势力范围了。现今乡下也有人家添了电视,放电影的夜里,打场上就没有往日的热闹了。
姜彻把三轮车停在人群外,舒舒服服躺好,仰头望着幕布。爱情电影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引人瞩目的。电影还没开始,他想起来那个戴了自己帽子的小孩儿,再一晃神,又想到他很美的母亲,便下意识用目光扫一圈众人,最后谈不上失落地重新躺好:县城里的女人,大概都不会凑热闹看这种太老旧的片子。
音乐声响起的时候,他看见程锐拿着糖葫芦朝他走过来。打场上人一多,做小生意的也会聚集过来。五毛钱一串,裹着糖稀看起来闪闪发亮。他躺得很舒服,不想动,便懒懒看向他说:“来晚了,没位置了吧。”
程锐一手握着竹签,对他张开手臂:“我想在你这儿看,好不好?”
“你还真会享受。”姜彻翻个白眼,看看他的红脸蛋和鼻子下头亮闪闪的一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