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闭着眼我可以告诉你到了什么地方了。”
“前面是什么地方?”
“是距渑池二十里的禹王沟,但禹王庙已在二十年前让大火烧毁。眼下那里是一座歇脚的小集,有三五家小酒棚。”
“该进午餐了,走啊!”
柴峰突然扭头道:“禹王沟毂河的对岸,有一座小寨,范兄可知来历?”
“哈哈!那是黑道之雄黑僵尸南宫良的秘窟,种了百顷山田,对外是殷实的土财主南宫秀雄。”
“高明,高明,黑僵尸的底,范兄可曾摸索?”
“这人不受黑旗令主的驱策,但却是伴牛山断肠崖九宫堡的常客。论艺业,不借,我黑铁塔接得下他的枯骨杖三招,四招却难接下,但请放心,这家伙孤辟古怪,人不惹他,他不会惹人,尤其是不会在家门口乱来。
“咱们最好登门拜访,日后也有个照应。”柴峰讲。柴峰讲要去拜访黑僵尸南宫自有他的打算。这些天来,三人半步不离,他无法去将信息传出,也没有令主的爪牙找他,他心中甚为着急,必须找机会将文昌的行动传出才行,所以要去拜访黑僵尸。黑僵尸虽不受黑旗令主的驱策,但与令主却有交情,彼此近邻,互通声气,要求黑僵尸传信,太理想了。
文吕却冷然摇头,反对道:“不!咱们是三不管的自由亡命之徒,凭自己的身手打天下,用不着招惹那些成名人物。”
黑铁塔翻着大牛眼,歪歪咀道:“要我黑铁塔向那些贼前辈套交情,我宁可向乌龟王八磕头请教。哼!那家伙不但心狠手辣,而且人性已灭,做案从不留活口,咱们怎能向这样可恶的东西打交道?”
柴峰知道不可勉强,如果稍一大意引起文昌的疑心,将会全功尽弃。这几天相处,他发现黑铁塔比文昌更可怕,外表装得直呆憨,其实精明老练,在凶猛而坦率的外貌所掩饰下,心中的鬼玩意却难以预测。他绝不能大意,这次引羊入虎口的工作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他在打主意如何传出信息,文昌已向他微笑道“柴哥,兄弟不想耽误你的大计,任何时候,你都可自行其事,不必顾忌我兄弟的举动,人各有志,各有各的路,勉强不得。”
“呵呵!老柴的大计,咱们怎能知悉?哈哈!咱们的事,相信老柴也不想左右,可是?”黑铁塔大笑接口,一双牛眼死盯住柴峰。
“兄弟有此同感,但不知两位到洛阳之后……”
“下郑州,也许到南京走走。”文昌抢着答,接着哈哈一笑,意气飞扬地道:“柴哥,劳驾,弹一曲江城子。兄弟班门弄斧献丑。”
他面色又变,显得有点苍茫,自由亡命之徒六个字,似乎引起了他的感触。离开故乡蔡家庄四年了,这四年的变化可大了!他自十五岁的少年,长成饱历风险的青年人。这一年来生死忧患将他磨练成人,有欢乐,有哀伤,有昙花一现的爱情,有难以言传的寂寞,也不知道这把骨头将要埋填在哪一条沟渠,哪一把刀剑将会戳入他的心坎?他能有好的归宿吗?谁会是他的未来伴侣?亡命的生活究竟不是结局,但天下茫茫,何处可让他这个厌倦了人生的亡命客?家已无可留知,魂归何处,遍地荆棘,仇踪遍布。难找到安身之地,茫茫天下何处是归程,他心中惨然,第一次软弱了。
一阵珠走玉盘的弦声突起,如同天籁降临。引曲将过,他精神一振,拔出幻电剑扣指轻弹,铿锵的龙吟声应手而飞。剑虽小但声音清越无比。天宇中,他的歌声直冲云霄,在豪放悲壮之中,掺了些苍凉飘逸的情绪,“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思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歌声稍顿,弦声正奏间引,黑铁塔一支大手伸将过来,感情地按住他的右肩。
“兄弟……”黑铁塔的声音也有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