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在書房聽音樂,一切如常,一看就知道許氏夫婦還在逃避階段,震央尚未抵達他們心中。
家真放下行李,「我回公司看看。」
昆生溫言相勸,「換下衣服再去。」
真的,襯衫上全是血跡,已轉為鐵鏽色。
他站到蓮蓬頭下,淋個乾淨。
他必需沾著,活下去,他是一家之主,滿屋老小,都靠他了,他不能倒下來。
他換上乾淨衣服出門。
在辦公室沙發,他蜷縮如胎兒般盹著。
夢見鴨都拿遞上勳章,「許家真代領。」
家真接過那枚華麗的金光閃閃的勳章,伸長手臂,用力擲出去,勳章直飛上半空,緩緩落下,咚一聲沒入麗江水中。
家真驚醒,一臉眼淚。
有人叫他:「許家真,你好。」
他凝神一看,原來是一隻小小約兩尺高的機械人。
家真低聲答:「你好。」
「家真,我叫原振俠。」
「我們見過。」
「這是你的咖啡,少許牛奶,兩粒糖,正確?」
「謝謝你。」
「可要聽音樂?」
「也好。」
輕輕的,如泣如訴,不知名的弗林明高吉他音樂自機械人身軀傳出來。
家真聆聽,「歌叫什麼名字?」
機械人答:「『我的吉他仍然輕輕飲泣』。」
「呵,這樣好聽歌名。」
「我陪你下棋如何?」
家真答:「我只想靜一會兒。」
機械人說:「家真,你若叫我,我立刻應你。」
家真答:「謝謝你。」
機械人走開,周志強推門進來。
家真揉揉臉,「你又把它改良了。」
「我把你的弈棋裝置放它身上。」
「你當心,版權已經出售。」
「家真,你不住把版權出讓,不覺遺憾?」
「志強,電子新發明不同文學著作,近日學生仍拜讀五百年前的莎士比亞,電子小玩意日新月異,我們今日的發明,他人日後也有同樣結論,速速登記,賣者去也,繼續研發更新主意,沒有什麼值得留戀的。」
「你說得對,請來看看上一季新產品。」
說明書倒出來一籮筐,白熱化,一窩風往這項科技發展。
「這一行過幾年勢必盛極而衰,屆時可考慮退休。」
志強很興奮,「退休後我與志明更有時間發展機械人。」
家真愁眉百結中也不禁笑起來。
「家真,我很為許家難過。」
家真心如刀割。
「現在只盼望歲月能治癒你們傷口。」
家真垂頭不語。
「我只見過家英哥一次,只覺他英姿颯颯,神采宛如獵鷹,男子應當如此俊朗,比起他,我似只小雞,唉。」
家真抬起頭來。
志強搓著手,「不講了,我不擅安慰。」
「志強,幸虧有你這樣好朋友。」
「家真你十分憔悴,回家休息吧。」
「公司拜託你們了。」
許家真回到家,看到母親坐在書房,背著門,對住長窗外的園子。
她輕輕對家珍說:「大使館派人送來家華的勳章。」
「在哪裡?」
「你爸拒收,說沒這個人。」
家真愕然。
「終於由我出面簽收,放在書桌上。」
小小一隻盒子,像一件首飾。
打開一看,是一枚金光燦爛鑲寶石星狀徽章。
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