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温柔的一个人,心里又怎麽会存著“报仇”这两个可怕的字眼呢?
可是,纵然埋怨,公子仍旧不会嫌弃他的,公子会为他擦去眼泪,将他轻轻揽在怀里,拍抚著他的後背柔声安抚。
就像,他对小晏……
意识越来越朦胧,几乎觉得自己已经睡著的时候,却又有急促的脚步声清清楚楚地送进牢内,似乎在他这间牢房的门前停住。
有了前两回的经验,凌文湖顿时醒了神,心下大骂他爷爷的,刑部的人都是吃干饭的?天牢也守不住,任人随来随往!
熟悉的声音惊叫道:“公子……”
凌文湖浑身一震,迅速睁开眼:“小晏……苏清岚……”
小晏满脸泪痕,隔著木栅栏向他伸出两只手:“公子……公子……”
也不知从哪儿生出来的力气,凌文湖猛地站起,跌跌撞撞地冲过去,握住小晏的手:“你们……你们怎麽来了?”忽然醒悟过来,怒道:“苏清岚,既已出狱,为何不带小晏离开?来这儿做什麽?”龇牙咧嘴地大骂:“爷爷的,你就是见不得我好,特地来看我笑话吗?”
苏清岚紧紧盯著牢内这个略显狼狈的人,心中酸楚难当:“小湖……”这辈子都被他骂成习惯了,如果哪一天,再不能听到他的怒骂声,简直不知道该怎麽过下去。
小晏死死拉住凌文湖的手:“公子,我不走,我要陪著你!公子……你别赶我走,小晏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凌文湖暴怒:“你和我死在一起做什麽?凑数吗?混小子,越大越不听话!”愤愤地甩开小晏的手,倒退两步。
小晏双手乱舞,苦於隔著栅栏再也碰不到凌文湖的一片衣角,急得大哭:“公子……公子……”回头对著带他们来此的小牢卒哀求道:“求您,求您给我们开个门,求您了!”
小牢卒闲闲地靠著墙壁观望,显然不打算替他们开门,小晏求得急了,伸手去扯他的衣角:“求您了!”
小牢卒脸色一变,抬起一脚踢向小晏的下巴:“凭你也配碰本大爷……哎哟……”原来是苏清岚出手如电,捏住他的脚裸,轻轻一拉一推,小牢卒凭空摔了一跤,疼得“哇哇”直叫。
苏清岚解下他腰间的一串钥匙,厉声喝问:“哪一把?”
小牢卒抖抖索索,结结巴巴:“是……是……”还未说清,却听凌文湖长叹一声:“何必为难他?”
苏清岚转头望去,凌文湖倚著墙站在门旁:“放开他吧!你也做过几个月的朝廷命官,怎麽还是脱不了这份江湖气?”
苏清岚拎著一串钥匙发愣,小牢卒也不哼哼了,瞅机会一把夺过钥匙,一溜烟飞快地逃离。
小晏扒著门,哽咽道:“公子……”
凌文湖眼中掠过一抹怜惜之色,不仅没有向前,反而後退数步:“你们本不该来此,好不容易脱了罪,快走吧!”
苏清岚沈声道:“你保住了我们,自己呢?难道真地准备引颈就戮?”
凌文湖怔然半晌,缓缓叹了口气:“我犯的可是欺君之罪,能保住你们,我已经很开心了。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
苏清岚不理他:“以我的功力,劈开这扇牢门也不是不可能……”
凌文湖截断他的话:“你若劈门,我便一头撞死,绝不苟活。”
门外两人顿时愣住,小晏甚至忘记了哭泣:“公子……为……为什麽?”
为什麽?凌文湖暗暗苦笑,他也想问为什麽,当年公子也想问为什麽?可这句为什麽是永远都得不到答案的?正如公子临死前一再叮嘱他:“莫动情,动情冤自身!”可他……他还是没能做得到?情丝宛如二月草,摇摇摆摆,颤颤兢兢,最终仍然顽强地生长出来。
心里,还有些隐隐地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