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了,这感觉真棒!”
透过他的胸膛,听见他狂乱的心跳,剧烈得像是随时都会停止。
“萧晚风,你该死的给我停下来!停下来啊!”我抓着他的衣襟大声咆哮,浑身不住地颤抖。
察觉到我的异样,他终于放慢脚步,渐渐地停下来了,“悦容,你……”
从他怀中跳出,我一个回身将耳刮子打向他,眼泪唰唰往下掉:“你疯了吗,你是不是疯了!知不知道这样会死的,你会死的!”
他惊愕地看我,随即缓缓笑起,拇指按在微痛的嘴角,说从来都没有人敢打他。那副表情,却不是愤怒,笑得极为幸福,“能让你这样为我流泪,死了便死了吧。”这一句话,引来我一阵暴怒,他俯首亲吻我眼角的湿润,“好甜……”
眼泪又怎么会是甜的?我一边骂着,一边捶打他的胸膛。
他死死捧住脸,与我面面相贴,四目相对,催眠似的一遍遍安慰:“悦容,别担心,我没事,真的没事,没有发病,还好好的。”
我冷静下来,静静看着他,往日苍白如斯的脸颊因奔跑浮上红晕,漆黑的眼眸永远讳莫如深,此刻却点缀着阑珊灯火的温柔,清晰地映照我的面容。我探手贴向他的胸口,心脏还强而有力地跳动着,像是迫不及待向我宣告生命的坚持。
眼前的他,仿佛不再是那个病恹孱弱的患者,跟寻常男人没有区别,健康,强壮,勇敢,无畏。
那一刻,我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想起萧夫人说,风儿这次旧疾复发,岌岌可危,大夫说若挨不过这一次,便只有一个月的性命了;想起他来找我,说要跟我借一天时间,脸上的那副表情,像是最后为自己活一次的豁达。
我的心一点一滴地往下沉。
对于他此刻异常的状况,我只想到一个解释:
临死前,回光返照。
【第二卷】 长卿篇 第一百零七章
日薄西山,彩霞弥留天际,留下最绚烂的一抹红晕。
他说:“听说皇都城东有一座桥,叫长相思,我想去那看看。”我一阵慌神,想起了子都。抬眼对上他幽深的眼眸,忙掩饰悲伤,道:“你要去哪都可以。”事前,我买了香烛冥纸以及水果干粮之类祭拜的东西,再带他一同去了。
他站在那株梅花树下,指向那题着“长相思”的墓碑,问:“这里埋的是谁,你为什么要祭拜他?”
我没有瞒他,告诉他这是子都的衣冠冢。他一点也不惊讶,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头。
整理周遭的杂乱的枯草,摆好供品,插好香烛,点燃冥纸,我双手合十,一边叩拜,一边喃喃念着:“子都,对不起,最近发生太多事情了,一直都没时间来看你。”沉默稍许,俯下脸落寞道:“或许……以后更没机会了。”嫁去金陵,日后再回这里,草木已是几代枯荣?
从始至终,萧晚风就一直静静站在一旁,一言不发。
叩拜完毕,我回头看他,在他嘴角看到一抹冷笑,转瞬即逝,再看去,仍是麻木不仁的表情。
他问:“悦容,有朝一日我死了,你也会为我立个衣冠冢,写上长相思吗?”我随即怒骂他胡言乱语,非得逼他吐口水消灾才罢休。他被我小妇人疑神疑鬼的模样逗笑了,也随着我的意,做了这不甚文雅的事。
“走吧,晚上在西市有元宵灯会,以前听府里的丫鬟说,百姓的元宵灯会很热闹,一直苦无机会,今日非去看看不可。”我应好,灭了坟前的火灰。
离开前,萧晚风将最后的冥纸撒开,面无表情地看着墓碑,淡淡说了一句:“赵子都,你已经死了。”
牵起我的手,转身便走。
几步下来,似在身后听见脚步声,我忙回头看去,哪有什么人影,只有一座寂寞的坟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