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金恩和马华调集兵马,备好战船,就待招安被拒后出海剿贼。至于为什么要拿南明岛那群贼寇下手,只因他们是这南海上最厉害的一股势力,平日里行事又最为狠毒霸道,我意在敲山震虎,杀鸡儆猴。干掉南海上最厉害的,你就是最厉害的。这是萧晚风教我的:“如果你的话没人听,就让你的拳头替你说话,只要你的拳头是最硬的,那么你的话就是最有道理的,再也没人敢不听了。”萧晚风做事就跟他说话一样,简洁,干脆,强不可撼。他还喜欢恩威并施,把别人整治得胆战心惊了,畏惧在他的威严下,再高高在上地赋予恩德,让那些人吃尽了苦头,最后还要对他歌功颂德感激不尽。今日我就照葫芦画瓢,先把南明岛的贼窝给灭了,让所有人看到拒绝招安的下场,再派人去其他各方海寇窝里招安,就没人敢再摇头说不。最后只消他们登名造册,组建成军,严加训练,既解决了海寇问题,又为朝廷训栽培了一支强大水师,两全其美,永绝后患。
萧晚风总是说,我是他情感的启蒙者,其实他何尝不是我谋略权术的启蒙者?
踌躇满志时,又感到一股浓浓的悲哀,是想起了冯高白天对我说的事,他说海寇如此之多又难以剿灭,是因那五万海寇当中只有两千才是东海潜逃过来以屠杀掠夺为活的贼,而余下的四万多人却是沿海的渔民百姓,他们熟悉南海,就像熟悉自己的家。
在南海这片地方,日子过不下去的时候,有的人成了流民,举家迁移,有的人则入伙成寇,烧杀抢掠,又让更多的百姓活不下去,又成了更多的流民,活着,贼。就这么恶性循环,在溃烂的伤口上挤出更加恶心的脓来。
我在想,如果一个人做贼是那个人自己的错,那么一千个人一万个人做贼,到底是谁的错?
是这个时代的错,这个社会的错,这个乱世的错。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天下兴亡,成就的是王侯将相的传说,受苦受难的,永远是百姓。
袁不患曾说,一个真正的英雄,不是为国家而战,不是为民族而战,而是为天下百姓的幸福而战。
我自嘲地笑笑,自己又想太多了,如此一个沉重的历史责任,如何让一个柔弱的女子去承担?
剿灭南明岛的那晚,我在县衙的行辕里下榻,因为那艘巨型战舰也被我贡献出去剿贼了,柳荫苒是领兵统帅,本来我也想跟去的,满屋子的人都跪了下来,一副就算磕破脑袋也要劝我放弃的仗势,我无奈之下只好作罢,也的确不好让腹中的孩子因我一时的心血来潮而涉险。
那晚火药将南海轰得地动山摇,如天庭震怒,就连县衙内也能听得见,远远听来像在打雷一样,吓得檀芸和小荷咋咋呼呼的,我不动声色地挑灯夜读,胜券在握,后来嫌檀芸和小荷她们太聒噪,就将她们两人都赶去睡觉,自己一人在屋里看书,远处听见南海上的轰声渐渐小了,便知柳荫苒必然攻破了南明岛最坚守的前哨屏障,此后就变得容易简单了,拿下南明岛如囊中取物,想必黎明时分就能凯旋而归。合上书卷准备睡上一觉,也好明早精神焕发地迎接我们的女英雄大胜而归。才刚起身关窗,风声掠过,烛火闪了一下,回过头时,房间内已经站着一道人影,穿着玄色劲装,脸罩白瓷面具。我脸色大变,竟是主上的暗人!那么,他到底是谁派来的,是那个男的,还是那个女的?
那暗人向我恭敬作揖,“皇后无需惊慌,属下奉长乐郡主之命,来向您传达消息。”
我心头大喜,找到了长乐,不就等于找到了晚风?
激动得声音都在打颤:“快说,郡主现在在哪里!”
“郡主在……唔——”
一支暗箭破窗而入,射穿了那暗人的咽喉,在他倒地而死之后,我看见檀芸推门进来,手上拿着一柄破虹弓。我深呼吸,冷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