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是他血脉相连的姐姐,所以反反复复地问:“楚悦容到底是不是我亲姐姐!”所以又能决绝地狠下心肠,喝人来止住我催呕救子的举动。绝望,更深的绝望,我陷入昏迷。
醒来后发现蔺翟云在身边,“谢谢你救了我和孩子。”
“还是别谢我了,就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要是你总是这样子一意孤行,这世上谁也帮不到你。”
蔺翟云的话语带着赌气,是在气之前不听他的劝,为了萧染和阿娜云跟在劫撕破了脸面。
“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你又在他的掌控之下,若真是容不下你的孩子,你又怎么可能保得住?”
“保不住也要保。”
蔺翟云嗤笑:“瞧你又说大话了吧,现在别说保住腹中骨肉,就连贤王世子和侧妃,你怕都保不住。”
这样泄气的话令我愤怒,却无法反驳,如今还有什么可以凭借的?我开始后悔当初没有听蔺翟云的话,僵化了我与在劫来不及熟悉却又陌生了的姐弟之情,事情还有没有转圈的余地?
最后所能依靠的,只剩下这个在黑暗中紧握着我双手的男人了。
抓着他的手,像抓着仅存的救命稻草,“告诉我,今后该怎么办?此番我定听你。”
他长长叹了一声,给了我答案:“眼下你必须重新获得在劫的信任,便按我先前之言去做吧,为时未晚。”
舍鱼而取熊掌,舍生而取义,舍弃萧染,去救腹中的孩子。
我变了脸色,情绪激动得不能自己:“不,只有这个我绝对做不到!”含辛茹苦,怀胎十月,忍受呕吐和水肿的折磨,撕裂了身体的疼痛,将小小的他生来这个世界,是为了爱他而不是杀他。难道因为他萧染是我楚悦容的儿子,就要一而再地遭遇母亲的背叛?难道为了腹中的孩子能活下去,就要牺牲被我深深辜负过的另一个亲生骨肉?不,这样是不可以的,人性不该如此卑劣绝望。
黑暗中蔺翟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清冷:“我希望你能撇开感情的羁绊,恢复成当日楚家众子夺嫡时那个睿智勇敢、行事果断、堪当大任的楚悦容,而不是现在这个患得患失、畏畏缩缩的可怜母亲,否则你谁也救不了,还要搭上更多无所谓的牺牲。”
我心神一震,“先生。。。。。。你?”蔺翟云叹息:“你我历经患难,共过生死,早有默契。。。。。。现在,你明白该怎么做了吗?”我深呼吸,语气慢慢坚定起来:“是的,我明白了。”欲要取之,必先予之;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是他此刻迫切想要告诉我的道理。蔺翟云松了口气:“你能明白,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片刻的沉默,我轻声询问:“你说在劫是不是变了?”
“再怎么改变,也改变不了曾经相互扶持、生死与共的感情。”
“但是他全都忘记了。”
“记忆不在了,心还在,这个世界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冷酷无情。心有猛虎,细嗅蔷薇,你应该相信,再冷硬的心都有柔软的角落。”
我还想再说什么,被蔺翟云打住了:“别想太多,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才能有精力做你该做的事,良好的状态,冷静的头脑,才能事半功倍。你是知道的,你的这个弟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他的心太深,他的情太淡,失去他的恩德太容易,得到他的信任太难。不幸你是他的姐姐,负他许多,故而恨你也多;庆幸你是他的姐姐,待他情真,故而爱你也真。恨,是因心中有爱。有了爱,哪里还有化不去的恨。此后,你需谨言慎行,一番辛苦了。”
我红了眼睛,“此生最大的幸运,莫过于与先生相识。”
蔺翟云笑了笑,为我掖好被子,柔声道:“安心睡吧,今夜,我在这里陪你。”
冬雪已残,春风尚远。高树凄索无衣,残池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