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坚定地回视他,“明日睢鸠坡,你我一战定输赢。你赢,我与晚风从此离开,不再管红尘俗世;我赢,你就此退出关中,毕生不得踏入中原半步。”
他笑了,些许嘲讽,“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我回道:“我非但不会应战,而且还会坚守不出。”
萧晚月又笑了,嘲讽意味更甚,“既然你早就知道答案,何必多此一举?”
我淡淡道:“因为你不是我,所以你一定会应战。”
他蹙眉:“你何以如此肯定?”
我回以简短一句:“这是你欠我的。”
广袖飞扬,萧晚月覆掌于额,哈哈大笑,笑声渐消,由癫狂转为落寞,笑罢的面容些许憔悴。
他说:“请恕我断不能答应。赵子都欠你的,萧晚月还,萧晚月欠你的,只能来世再还了。”
我摇摇头,“所有情感交织的对错恩怨,终不过是水过无痕。最后所难弃,只是心心点点的痴念。如今我已没了痴念,赵子都也好,萧晚月也罢,我已经不再有恨,权作今生缘尽,也不需你来世再还。”
一句没了痴念,一句不再有恨,萧晚月自嘲一笑,毫不在意地转过身去,衣袖下不自觉紧握的拳头,在不经意间将他出卖,他的声音有点沙哑:“既然你我已经恩怨两清,今夜又凭什么笃定我会应下你可笑的要求?”
凝望那怅然若失的背影,我些许不忍,转瞬又硬起心肠。既两人如今敌我难容,我又何必惺惺作态,对他心生怜悯?只有结束这场战役,我和他才能不再左右为难,或许还能相忆于年华老去时,伴一盏长灯,报一声长叹。
难以开口的话,终于开口:“赵子都和萧晚月已与我恩怨两情,但你和我之间,还有未了的亏欠。”
他肩膀微微一震,似明白了什么,却沉默着没有说话,握拳的双手愈发用力,指骨间节节苍白。
一直毛茸茸的飞蛾往烛火上撞去,为了追求一团令人眼花的火焰,撞得粉身碎骨。我出神地盯着那跌落在帅案上烧焦的尸体,突然觉得飞蛾这种虫类如斯可悲,既生于黑暗,何苦以死追求光明?又觉得人类比之飞蛾,更是可悲,至少飞蛾单纯地追求光明,两人哪怕沐浴阳光之下,内心仍有光明无法企及的阴暗。人有善恶两面,僧有佛鬼两相,如此,又如何能快乐享受光明?倒还真不知飞蛾,还能以死成全真实自我的追求?
静谧的房间,冷凝的气氛,令我觉得自己的声音都显得如此冰冷,“晚月,你找到真实的自我了麼?”
他不语,我又问:“而今你一人置身黑暗时,是否还觉得梦魇乱神,深陷迷障,难以自制?”
漫长的一段时间的沉默,“悦容……”
他轻轻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曾经他唤得痴迷而绵长,此刻,声音干涩如哽咽,“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似是而非的询问,两人早已心知肚明的真相。
我回道:“不早不晚,在得知伊涟另一个身份后。”
曾经横亘在我生命里最憎恶难消的一段记忆,最迫不及待想要勘破的玄迷,此刻却能心平如水地陈述:“曾经我怀疑过晚风,他对伊涟而言太过重要,但我不知道他不是,剩下唯一的可能,只有身为他丈夫的你了……你把所有的光明磊落都留给了晚风,那些卑鄙阴暗的事情,你都替他做了,因为你知道,要成就霸业,仅凭光明磊落和所谓的仁义,是远远不够的。”
他轻声一笑,自嘲道:“你把我想得太过伟大了。”
“是你将自己想得太过渺小了。”
我再度开口,语调一如既往的平淡:“因为你的兄长太过耀眼夺目,在他的万丈光芒下,你觉得自己是如此暗淡无光。无可否认,他是天生的雄主,有着让人臣服的气魄与为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