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也不肯下来。
这一夜,我就坐在床上,抱着膝盖,与悬梁上一声不响的那个孩子大眼瞪小眼。
如果幸福是浮云,如果痛苦似星辰,那我此刻的心情可真是万里无云,漫天繁星。
要知道,我们姐弟俩从小到大都极为亲昵,从来不曾红过脖子,就算说一句重话也是很少的,反而是天赐,整日被我追着打。可自从一年前的那件事过后,我这才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劫对我的感情远超出了姐弟的范畴。以前或许还可以权作是孩子不懂事,是他太过依赖,我太过保护。但他而今都已十六岁了,也快是娶妻成家的年纪,却对我表现出那种种赤露深沉的感情,让人担忧又害怕。
想着累了,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夜半转醒,发现枕畔浸了湿润,幽幽闻得暗处传来喁喁之吟,仔细一听,是我前世极为喜欢的一首歌,儿时曾随意哼过,在劫听了一次便记下了。唱的是一生情,很多人总会哼上一两句,每个人却都有各自不同的心情,今夜我再次听到,竟觉得伤感不已:
因为梦见你离开/我从哭泣中醒来/看夜风吹过窗台/你能否感受我的爱
等到老去那一天/你是否还在我身边/看那些誓言谎言/随往事慢慢飘散
多少人曾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可知谁愿承受岁月无情的变迁
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来了又还/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边
寂静漆黑里,隐隐约约这声音,近似几分梦中的不真实。人世间繁华烟云,浩浩荡荡扫去喧嚣过后,是什么最终沉淀下来,让人彻夜无眠,又让人反复吟唱一夜,自悬梁滴落的那稀罕物,湿润了我的枕畔?
恍惚间,想起了一年前,往事历历在目,仿佛犹在昨日,难弃,亦难追。
事情的起因,还需得从我十五岁生日那天说起,那时萧夫人为我行笄礼,以示女子成人,受邀而来的赞礼者,竟是萧晚月的正妻长乐郡主。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二十七章 此生不悔为信念,午夜梦回升晚月
及笄那日,我卸下彩衣,解去双鬟髻,告别了女童的装束,穿上端庄雍容的八重服,梳起高髻,扣上凤冠笄,便是似水年华的到来,意味着婚嫁许亲之龄。
翌日,萧晚月前来接长乐郡主回府,萧夫人身体不适,我代为招待。
自七岁那年后,只在十岁时过继萧夫人膝下的宴席上见过他一次,自此就再没有机会。五年后我长大成人,再见那人,他风采依旧,犹如踏着祥云而来的仙人,白衣不染纤尘,鬓发漫飞如云,面容有着早春的柔和与淡薄,却在乍见我时露出盛夏般灼热的惊艳,一声惊呼:“你,悦容丫头!?”那眼神,像是在山重水复疑无路时,骤见一处惊心动魄的风景,满是欢喜称羡。
意识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顿时羞红了脸,盈盈欠身喊了他一声“晚月哥哥”。
那初夏的风吹响竹林,遥远林子深处传来天籁之音。他与我站在长廊上笑谈,询问我这些年可是乖巧听话的,那万荣堂的井水可让人沁凉。那是两人之间的暗语,小时候被他吓得一惊一乍,而今听起来是这般悦耳,还有着一份淡淡的怀念。
他又问:“悦容丫头有字了吗?”
人一出生先取“名”,行完成人礼后再取“字”,名与字便是相辅相成、互为表里,是人生极为重要的一节。
我摇了摇头,告诉他萧夫人准备择日再请好学问的资深长辈为我来取。
他笑道:“无需择日,今日就让我为你取了吧。”负背驻首,观天地之浩渺,又俯首看我,目光幽幽若水,沉吟几声,便言:“古人有诗: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悦容如此兰心慧洁,就叫‘灵犀’吧。”
那句诗怎么听都像是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