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妃仗着朕的宠爱残害后宫妃嫔之事朕早有耳闻,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本以为她会感恩收敛,孰料反而助涨了她的气焰。她找谁麻烦朕也懒得去管,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伤到了朕的小悦容,朕不会让你白白受委屈的!”
一把将我抱进怀里,怜惜地抚着青丝,“悦容……悦容……朕该对你怎么办才好,为什么你这么善良?都是朕的错,每当朕想保护一个人的时候,最后总是害了她!”
他说得情真意切,声音微微打颤,似满心的悲怆让他承受不起生命的沉重。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般情绪激动,忙安慰道:“皇上对臣妾好,那是臣妾的福气,怎么会是皇上的错。”
“是朕的错,朕想专宠你,却害苦了你。”
我落寞俯下脸,幽怨道:“皇上的宠爱是属于这三千后宫的,臣妾……从不奢望独宠。”
经天子忿然将我推开,“你是不是也跟所有人一样,认为朕荒淫无度,不识温柔!”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五十九章 往事不堪回首中,来生安能再拥抱
“圣上?”我错愕地看着他,他边摇头边念着:“悦容啊悦容,朕也曾真心爱过,也懂人间至圣为情一字。可朕是天子,是这大经国的皇帝,真心爱着一个人对朕而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知道吗?”
我沉默稍许,心知他对我越有感情,越有利计划的进行,便上前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尊称他皇上,也不自称臣妾,柔声说:“你心里要是有什么难过的事就跟我说罢,哪怕帮不了你,至少也可做一个聆听者,为你担去一半的忧愁。”犹豫半晌,又弱弱喊了声:“璋影,好么?”
经天子浑身一震,凝视着我,那张因激动而微红的脸庞,宛如黎明前的天际喷涌着磅礴,反手抱着我,重重地应了声嗯。
目光飘得深远,叨叨絮絮地说起遥远的往事。
是了,真的是太远太远的往事,那时我还在重温美好童趣,跟在劫在后山玩着泥巴,他却早已开始了冰冷的人生。
他说:“父皇早逝,朕九岁继承了皇位,那时年纪小,太后把持朝政垂帘弄权,让朕做着一个傀儡皇帝。十四岁后,太后为朕招来丽人侍寝,但朕不喜欢她们,她们看着朕的表情,就像野兽看着猎物一样,很可怕。十六岁那年,朕喜欢上一个小宫女,她是朕第一个爱上的女人,当时竟疯了似的想要立她为后,就此专宠她一人。岁月啊岁月,教人如此多情,却也无情得让人害怕。时至今日,太后早已仙去,曾经疯狂爱过的人竟也渐渐淡忘了,已经想不起她的脸,也记不起她的名字,但每次想到她时的那种心情,却永远也忘记不了,就在朕的心里,一种很轻微很轻微的刺痛,那么轻,轻得比撕心裂肺还要难受。”
“那小宫女现在人呢?”
“死了。”
他的回答没让我有太多的讶异,早已料到,在这残酷无情的皇宫里,弱势女子的下场只有死,却还是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啊,怎么会?是怎么死的?
“是被太后杀死的,在朕泛舟的时候,当着朕的面被浸入庭湖。朕当时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慢慢地沉下去,心里在滴血,却还笑着抱着其他妃嫔拍手叫好。朕终于知道,若真爱一个人,就不该给她专宠,这是一个无能的君王唯一能给予的爱的方式。朕从此不再立后,也不再专宠哪一个女人,后宫每一个妃嫔都平均分享朕的荣恩。不再爱得深沉,失去时也不会太伤心,你说是不是?终于不用难过得每天在噩梦中惊醒,看着身边躺着叫不出名字的女人,独自一人面对黑漆漆的长夜,直到天亮。天亮后,还是那么寂寞……”
“圣上……”
“悦容,请别叫圣上,叫朕名字,只愿这片刻,忘记自己是个无能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