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声问:“晚月,既然下定决心射出那支绝命的箭,为什么现在还要不顾一切地救我?”
他摇了摇头,没说话,又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话。
许久许久,他像个迷茫绝望的孩子,哭道:“悦容,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为什么我们总是要分开,为什么我总是要失去你?如果眼睁睁看着你属于别人,从此不再与我有任何联系,那种感觉就跟死了一样。我想,那就毁了你吧,我不能得到的,谁也别想得到。。。。。。如果、如果那一箭就取走你的性命该多好,那已经是我全部的勇气。。。。。。但是你没有死,看着你奄奄一息的模样,我又害怕了,害怕你从此没有了呼吸,我再也看不到你笑了,听不到你的声音,我害怕这个世上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改变,惟独没有了你,那种感觉,你明白吗,你懂吗?。。。。。。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我疯了吗悦容,你告诉我,我是不是疯了?”
他总是这样,一次次地杀我,又一次次地后悔。
现在,将要死去的人是我,他却哭得满面是泪。
这个曾经被我深爱过的可恶又可恨、可怜又可悲的男人,在我想笑的时候,他总是让我哭泣,在我想要遗忘的时候,他总是让我想起,曾经属于我们的一去不复返的幸福。
我怜悯地看着他,吃力地抬手想擦他的眼泪,他拖着我的手背贴在他湿润的脸上。
鸟之将亡其鸣也哀,人之将亡其言也善。
我苍白地笑着,近似安慰地轻声道:“如果,你是那含泪的射手,就让我做那只决心不再闪躲的白鸟,让我死在你的手中,就像终能死在你的怀里。”
“不!”他惊恐地瞪大双眼:“你不会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抱起我,再度启程,一步步朝血红色的夕阳深处走去。
大漠升起了荒烟,谁在远处吹响着羌笛,席天幕地的浓浓凄凉。
不知道走了多久,萧晚月抬眼看起,不远处的冥冥暮色中,出现一座岩石赤红的山脉,他欢喜道:“悦容,我们到炎山了,我们终于到炎山了!”
然后,怀中的人并没有回应他,那双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像是惨败的枯叶随风凋零一般,自他的肩膀上无声无息地滑落。
那一刻,他仿佛听见了,世界崩溃的声音。
他的脚步只停顿片刻,复而往山上走去,他温柔地说着话,像是情人耳边的低语:“悦容啊,你睡吧,如果你真的觉得很累很累了,那就好好地睡吧。。。。。。。从今往后,谁都不能打搅你了,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了。”
他一直走,一直走,走过风霜寒露,走万水千山,走过沧海桑田,走过漫漫长夜,迎着黎明的晨光,流泪。。。。。。他已经不能回头了,只能往前走,走到世界的尽头,走到生命的终点。
当他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有个胡族姑娘吊挂在崖壁上,咿咿呀呀地呼叫着,见萧晚月没有应她,随即换成蹩脚的汉语喊道:“喂——这位壮士,请你救救我,拉我上去吧,我会重重酬谢你的!”
萧晚月还是没有理她,继续往山顶上走去。
走了几步,他听见身后传来歌声,他停住脚步,听着听着,痴了。
衣袖一甩,脚下的蔓藤便连根拔起,飞至山壁环住那胡族姑娘的腰身,将她横空拉到了眼前,他问:“你刚刚唱的是什么歌?”
胡族姑娘揉揉疼痛的臀,随后咧嘴一笑,笑道:“这歌叫《勿忘我》。” 萧晚月没有再说话,盘腿坐在地上,将怀中的女子小心翼翼地枕在自己的腿上。
胡族姑娘蹲在他面漆,双手托着下巴,好奇地问:“她怎么了?”
萧晚月支起手指附在唇边,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胡族姑娘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便听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