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人的手里,岂非是一种讽刺?说来还是这个李元凯最可恶,自己要造反居然还要连累他们。又想到让天赐去绞杀自己的亲姐和侄儿,实在太残忍了,心中不由一阵冰凉,请求道:“事成之后能不能派其他人去执行这项命令,别让天赐……”
“不行。”萧晚风叹了一声,尝试让我明白他的苦心:“你的这个弟弟品行道德上太干净了悦容,对寻常人来说这或许是一种美德,但对于身处高位的他来说这是致命弊端。须知这个世界远不是人们想象中的那么美好,水至清则无鱼,朝堂官场里打滚,他若是无法做到藏污纳垢,只盲目秉持人性的美德和原则,徒有虚名,终其一生也不过是一个行事拘于条框而无法大作为的小丈夫而已。他不仅仅是你的弟弟,也是我的妹婿,我唯一妹子的丈夫,我不希望他这辈子就那么点出息。”
我反驳:“难道杀自己的侄子和亲姐就是有出息了!”
“那两个人不仅仅是你们的亲人,他们还是大昭国的祸端,他们若不死,就会不断有心怀歹意的人以他们的名义起兵造反,有了第一个李元凯,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你到底知不知道,每打一次仗要死多少人?他们两人是你的亲人,难道那些因战祸而死的百姓和将士们就没有亲人了?”
我脸色骤白,深知他说的不无道理,但心里就是寒,刺骨的寒。
跪在他面前,负气道:“圣上教训的是,臣妾知错了,圣上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说完还三叩拜。
“你……”萧晚风终于动怒了,豁然起身指着我的脑袋怒道:“你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实在可恶!”拂袖而去了。
我想看书打发时间,看不进去;想打个盹,又睡不着。脑子里都是萧晚风那张气得刷白的脸,心想自己这次似乎是过火了,他说得很对,我这是在恣意挥霍他为数不多的仁慈。
又叹了好几声,把夜梧宫的太监总管福安叫了过来:“你去太极殿一趟吧,就跟万岁爷说本宫晚上等他过来用膳……对了,别忘了说是本宫亲自下的厨。”这样道歉的意图非常明显了吧,还记得在塞外的时候他直夸我做的菜可比御厨的好吃多了。
福安很快就回来了,跪在殿口道:“回禀皇后娘娘,圣上让奴才给您传话,说刚回宫政务繁忙,便不过来用膳,让娘娘别等他,自个儿用膳吧。”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萧晚风这是在跟我使性子呢。
恨恨地想,有什么了不起的,不来就不来,我还乐得一个人清净,他在的时候这满殿的奴才都被他吓得像掉了魂似的。整就一个恶煞鬼,人见人怕,谁稀罕他!
就这么又过了三天,我不去找他,他也不来找我。我算是有点明白萧晚风的性子了,他能宠你,无法无天地宠,但永远不会把你宠上天,一旦你爬到他头上让他不痛快了,他就晾你在一边,冷你个三五天的让你也不痛快。
这个男人,可真是行啊,天生做皇帝的料。
第四天,我正在用午膳,方长的桌子前摆了一百多道菜,一群宫女太监在一旁伺候,所有人都殷勤地看着我,只要我往哪道菜多瞄一眼,立即就有好几双手冲过去为我夹菜。十来个御厨在屏风口候着,一个个都神色紧张地偷窥我的表情,要是我吃了他们做的那道菜后点头,就赏;皱眉了,就罚;面无表情的,暂时相安无事。
我暗自恨道,你不来,我这皇后照样做得有滋有味。
吃了几口,随意问:“福安,皇上这几天过得可好?”最好比我痛苦。
福安躬身在我旁边,恭敬道:“回皇后的话,奴才一直都为您留意着太极殿的动向呢,圣上这几天吃好睡好,药也都按时服下了,起居饮食一直由宵国夫人从旁打点,无微不至,您就宽心吧。”
宽心?心都跌倒谷底去了还宽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