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揣着明白作糊涂,还笑着把我夸:“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古往今来可曾见哪家天子痴情如当今圣上。’万千宠爱于一身‘便像是为皇后专门写的词儿,天下女子谁不把皇后羡慕?可她们哪知皇后的苦,这偌大的后宫须得你一日打理,殿中省下辖尚食、尚药、尚衣、尚舍、尚乘、尚辇六局。内侍省还要管着奴才们,大大小小的事儿可有皇后忙碌的,这不长乐还听说今儿个皇后都累得日上三竿方得起来,别是累坏了身子才好。皇上身子骨不好,忙起来又不顾自己,常忘了用膳,长乐便斗胆为你操这份心了。”手指探了探食盅的外延,察觉到温热,便放心地点点头。
自从在塞外与我撕了半分的脸,长乐郡主说话可越来越厉害了,瞧这日这番话说的,更是了得,声声是柔软的棉,却根根是尖锐的刺。
我气得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捏在掌心中的袖角就是她的脖子,面上笑道:“那可真是有劳伊涟了,皇上的膳食本宫自会料理,伊涟还是多多关心贤王才是本分,还有……染儿也要照顾才好。”
说起那孩子,心里头就一阵痛,越是想见他,偏有人不让你心安。
长乐郡主笑笑:“皇后放心吧,染儿一切都好,只是昨夜跑去陪他父亲吹了一宿的冷风,今早起了烧,正在府里休息。”
我忙紧张道:“他没事吧,有没有让太医诊治,吃药了没?……我能不能去探望他?”
长乐郡主恍若未闻,淡淡地扫了小荷手上的糕点,自顾道:“至于皇后准备的膳食,怕是不妥,圣上尚未果腹,不宜饮酒,这果酒还是别送去的好,免得伤了他的身子。”
我脸色微窘,方才听说长乐带了膳食去了太极殿,只顾着去阻止,确实未曾考虑周详,也不想落了下风,问:“伊涟又为皇上准备了什么?”
长乐郡主阴冷地看了我一眼,像被毒蛇盯着似的,也不过一瞬间,转眼又恢复成端庄贤淑的模样,葱玉般的手指掠过耳角的鬓发,似笑非笑道:“虫草枸杞淮山羊肉羹,补身子的药膳,是按照太医说的法子熬的,冬虫草十克,枸杞子十五克,淮山药二十克,羊肉五百克,配以蜜枣生姜,以大火熬三个时辰,再以小火慢慢炖,待药入味,肉香不褪,方可。我三更起来熬,辰时熬好,送来太极殿,便登上一个时辰,待皇上要吃了不温不热刚刚好。”
越是往下听,我脸上的笑容越是挂不住,心里的怒火越高涨。她可真是用心良苦感天动地,甚至连等待的时间都算得清楚,只为了让萧晚风吃到这入味恰好的羹汤——可知这羹汤是什么作用的?
她说补身子。补的什么身子?
是益精养血、补无壮阳之用!
一想到此处,我便恼怒不已,那方面的事是她一个外人该关心的事么,我这个做妻子的还没死呢,轮得到她?
正要发怒,忽闻殿内哐啷传来巨响,茶盏摔在地上兵乓作响,随即是一阵怒骂声,紧接着殿门哐啷打开,便见那道身影,满目雪飘了似的白茫茫的一片。
萧晚月怒气冲冲自太极殿走出来,与我和长乐郡主迎面对上,三人都愣在了原地。
不一会儿,殿内传来张德海的惊呼:“圣上,您怎么了!来人啊,来人啊——”
我大惊,和长乐郡主急忙跑进去,便见萧晚风扶着书桌边沿,一手紧紧揪抓着胸口,俯着身子不住喘息,帝冠上旒珠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瞧见那毫无血色的唇急促地合翕,呼吸极为困难的样子。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呕了一口鲜血,来不及捂嘴,衣襟和桌案上都溅落了数朵刺目哀艳的红梅,好似徘徊着不肯凋谢的生命。
“晚风——”我和长乐郡主惊呼,同时跑了过去欲要扶他。
萧晚风吃力地将自己的手臂放到长乐的手中,低哑的声音像是忍着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