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
隐隐约约听见萧晚风说:“我喜欢现在的自己,我觉得。。。。。。像个人。”
酉时,天色见暮,萧晚风处理完政务来夜梧宫与我共膳,吃了几口便作罢,我问他胃口这么差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他摇摇头,说:“陪我到外边走走吧。”
夕阳已下,天际只余最后一抹残红。宫灯初上,远近摇曳点点光晕,醉生梦死。行至青玉斑石道上,两侧梧桐婆娑,树叶簌簌作响,竟似一片与世隔绝的凝碧之境。
“悦容。”他突然喊我名字,我探寻朝他看去,他却笑笑没说什么,牵着我的手漫步,复行几步,又喊我的名:“悦容。”仍是没说什么,如此反复好几回。我心生窦疑,莫名紧张起来,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直至青石路走到了尽头,才发现与他相握的两掌间竟渗出湿汗,也不知是他的还是我自己的。
萧晚风说:“悦容,我有话想对你说。”我点点头,他却说:“但不是现在,明日再跟你说。”我说:“我也有话要对你说,也便明日吧。”两人相视而笑,如做约定。
翌日辰时,日升东方,晴空无云。这日长川的凌晨一扫宁静,宫中传出号角声庄严响亮,声动四方。
鼓乐三遍,我着五彩翟纹百鸟朝凤宫衣,绛色罗锦长袖,由三十六名朱衣侍女在前引路,坐彩金凤撵,卤簿仪仗相随,徐徐由凌霄门入。萧晚风着玄色十二章纹冕服,戴十二旒冕冠出太极殿,面南升御座,百官序列陪位。
凤撵下,我沿白玉阶梯拾步而上,朝御座上的萧晚风走去。
宽袖展落流云似水,萧晚风掌心朝上向我探出手来,面色肃然。我将手放于他掌中,两人并肩,复行大殿之上。
阶下阜阳王持节,宣读新帝登基祷天册文,国号大昭,始开元年。
又有内侍官持凤印而来,萧晚风亲读封后檄文,我朝他下跪,接凤印,称臣妾受诏。
就在这时,数十刺客自环敬将军麾中跳出,仗刀直逼太极殿而来,口中直呼:“萧晚风,拿命来!”。殿内顿时大乱,百官奔走,高喊:“护驾——护驾——”萧晚风却纹丝不动,行立于御座前,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冷酷无情的面容,如看一场百无聊赖的人声演绎。
我暗自大惊,环敬将军乃是东瑜属将,是天赐的得力部下,刺客怎是由他营中而出?环敬将军和天赐同感惊愕,我朝阜阳王后列看去,柳荫苒等人蓄势待发却被人捷足先登,皆是大感困惑,这又是哪方势力安排的刺客?
乱了,一切都乱了!
就在柳荫苒等人要趁乱行事的时候,十二黑甲狼骑率大批御林军和虎贲卫自暗处涌出,速度之快,好似早已料得刺客到来提前便设下的安防。数十刺客很快便被上百御林军和虎贲卫围在中间,大殿上混乱厮杀起来。
我朝天赐和柳荫苒暗使眼色,情况生变,局势不利,让他们停止行动。
混乱之时,横空射出一支暗箭,直逼御座方向而来。
左右士官齐呼:“皇上小心!”皆扑了上去以肉身为萧晚风挡箭,却不料——
嗖的一声,我只觉胸口一痛,已被一箭穿心。
我狂退数步,口呕鲜血,终无力地缓缓倒下,厮杀声、惊呼声。。。。。。那些吵吵闹闹纷纷扰扰的杂音仿佛顷刻远离了,整个世界在我眼中反反复复旋转着,形形色色。我看到被重重人影阻挡去路的萧晚风惊慌失措的脸,若狂低喃:“悦容,不要,不要。。。。。。”天赐疾呼:“悦容姐——”连杀数人,狂奔而来。。。。。。以及,那好似站在天穹尽头孤独寂寞的苍白雪影,情深似海的眼眸里,深深镌刻着:
吾爱,永别。
快马在长道上急速奔跑,我疲倦地睁开双眼,看到萧晚月的脸,比那月色更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