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卑鄙,我卑鄙!”列别杰夫嘟哝着说,一边开始捶胸,一边越来越低地垂下了头。
“你卑鄙与我什么相干!他以为,他说了我卑鄙,这样也就可以解脱了。公爵,我再说一次,跟这样的人结交,你不觉得羞耻吗?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公爵会原谅我的!”列别杰夫很有把握又很让人怜悯地说。
“仅仅是出于义气,”凯勒尔突然跳到跟前,直接对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大声响亮地说,“仅仅是出于义气,夫人,我才没有出卖名声不好的朋友,我刚才隐瞒了修改文章的人,尽管正是他提出要把我从楼梯上摔下去,正如您自己听到的。为了恢复事情的真相,我承认,我确实找过他,付了6个卢布,但绝不是要他润色,说实在的,是向他这个知情人了解事实,因为大部分情况我都不知道。关于鞋罩,关于在瑞士教授那里吃饭的胃口,关于50卢布代替250卢布,总之,所有这桩桩件件,这一一都是他提供的,就为了6个卢布,但是不是润色。”
“我应该指出,”在越来越传播开来的笑声中,列别杰夫的一种曲意逢迎的声音迫不及待地焦躁说,“我只修改了文章的前一半,但是因为改到中间的时候我们意见不合,为了一个想法我们争吵起来,所以我就没有再改后面一半,因而那里所有文理不通的地方(那里确有文理下通的地方!),不能算丑我的头上……”
“瞧他忙着干什么!”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喊了起来。
“请问,”叶甫盖尼·帕夫洛维奇问凯勒尔,“你们什么时候改文章的?”
“昨天早晨,”凯勒尔回答说,“我们见了面,双方都老实保证保守秘密。”
“当时他在你面前低声下气并要你相信他的忠诚!嘿,真是些小人!我不要你的普希金文集,你女儿也不要到我这儿来了!”
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本想站起来,但突然又气冲冲地对正在笑的伊波利特说:
“亲爱的,你是想让我在这里招人笑话,是吗?”
“千万别这么想,”伊波利特尴尬地微笑着说,“但最使我惊讶的是您的古怪脾气,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我承认,我是故意把话引到列别杰夫身上的,我知道,怎么才会影响您,影响您一个人,因为公爵确实会原谅的,而且大概已经原谅了……甚至,可能已经在脑袋里搜寻到了原谅的话,是这样吧,公爵,对吗?”
他喘着气,异常的激动随着他的每一句话而增强。
“呶?……”叶莉扎维塔·普罗科菲耶夫娜对他说话的口气感到惊讶,忿忿他说,“呶?”
“有关您的事我已经听了许多,都是这一类的……我非常高兴……很好地学会了尊敬您,”伊波利特继续说。
他说的是一回事,可是,他用这些话想说的似乎是另一回事。他说这话时带着一种嘲笑的口气,同时又激动得不合时宜,神秘地四处打量,显然颠三倒四,每句话都语无伦次,所有这一切连同他的肺病模样和怪异的仿佛发狂一般的灼灼目光,不由得仍然吸引着人们对他的注意。
“我不通世故(我承认这一点),不过,我十分惊讶的是,您不仅自己留在您认为是不体面的刚才我们那一伙入中,而且还把这些……小姐留下来听这种丑闻,虽然她们在小说里已经读到过一切。不过,我也许不了解……因为我说话离题了,但是不论怎样,除了您,谁会因为一个孩子的请求(是啊,是个孩子,我再次承认)而留下来……与他一起度过一个晚上并参与……一切……而且……第二天就感到羞耻……(不过,我承认,我要说的不是这样),我对所有这一切异常赞赏和深表敬意,虽然光凭您丈夫阁下的脸色就已经可以看出,这一切对他来说是多么不愉快……嘻嘻!”他哧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