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我的主意改變了。」
切茜婭冷笑一聲,「我是不是該向你祝賀?你的主意改變了,但是我已經無法抽身了。」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切茜婭悲哀的發現,她所有的話都無人訴說,不能說給伊蓮,不能說給安妮塔夫人,不能說給任何一個人,因為真相會害死無辜者。
——就如同她眼睜睜看著她幼年的貼身侍女死去那樣。
她吞咽下了所有的一切,如今唯一的傾訴對象竟然就是罪魁禍首。
冷的夜寂靜下來,因為激烈的爭執,一時間他們都只能聽見彼此尚未平復的呼吸聲起伏著。
漸漸的那呼吸聲也平靜了,激烈的情感遇到了冷硬的現實,沸騰的血因命運的重負而止息,仇恨和怨憎逐漸化為了最深沉的懊悔和迷茫。
直到懷亞特開口說話:
「我是一個教士,我就會向神明臣服。我是一個人,我就會向神明反抗。」
切茜婭仿佛對懷亞特下面的話有所預感,她倉促的說道:「你或許是想說神明對東部地區的處罰不夠公正吧,人民生活的太苦了。」
「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懷亞特把切茜婭一點點拉近了自己。
「我是一個教士,你若是取悅祂們的祭品,我就該把你送到神明的床上去。可是作為一個人……」他聲音低下去了,「尤其是作為一個愛你的男人……」
「夠了,懷亞特!」切茜婭驚退一步,「我們今晚上談的夠多了,我覺得……」
「不夠!完全不夠!」
他怒吼著,一拳捶在了切茜婭身邊的大理石門上,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似的。
「這麼多年來,我們住在一起,你都不肯好好聽我說完一句話。你總是在試圖觸怒我……」
「那是因為你不配!」切茜婭聲音驟然尖利起來,「你不記得你做過什麼齷齪事了嗎?我記得!」
「我這輩子都記得,在我九歲生日的那天晚上,你走進我的臥室,求我吻你,你甚至、你甚至——那以後的每一天晚上!一直持續到我十三歲!」
「從小陪伴我長大的侍女,神啊,我現在甚至忘了她的名字!就因為她知道了真相,想要帶我逃走,你在我的面前殺死了她!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做到最後一步,那樣我直接去死了就好了……」
「不不,切茜婭,你忘了一部分,你忘了我說我愛你……」
「你和你的愛下地獄去吧!」切茜婭渾身顫抖,「我求你了,讓我走好不好?」
「切茜婭,我為過去的事表示痛悔,我只求你原諒我。哪怕你只有一點愛我也好,你告訴我,你是我心裡的星辰,是我活在世上的神……」
切茜婭想推開他,可是她直犯噁心,渾身都軟的沒有力氣,「你是個教士,你還是我的兄長!」
「我不是!」懷亞特近乎發狂的說,「我的靈魂都獻祭給你了,它任你處置,求你看一下它……神賦予世界以生命,你賦予我的心以生命。你是我園子裡的玫瑰花,是引誘我墮落的謬種,只有你的愛能將我從欲望的牢籠里解救出來……」
「你簡直瘋了。」切茜婭語無倫次,翻來倒去的說著這一句話,「你一定是禁慾苦修的發瘋了。」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每天晚上坐在教堂里,想的都是你。我施捨出去的每一分錢,眼前都浮現你的面孔。我每一次為別人祈禱,都會在心裡誤念成你的名字……請你允許我吻你,好麼,親愛的切茜婭?」
切茜婭發瘋一般的去撞祈禱室的大門,她半身忽涼忽熱,好像一隻腳踏在煉獄裡,連靈魂都要被魔鬼的手撕成一片一片。
那一刻她寧願用一切來換取自己從未踏入過這間祈禱室的大門,從未跟懷亞特在今夜說過任何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