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好整理仪容;这下子挨说了不是?车上还有铜壶铜盆;快去洗个脸换一身衣服进长安;否则阿娘看到你这幅样子;指不定又要怎么心疼了。”
崔俭玄无可奈何地被支使去打理一下他惨不忍睹的尊荣;而杜十三娘听到崔朋眼睛闪亮地叫出了一声阿娘;顿时整颗心都是软的。她如今有三个孩子;长子长女都养在身边;唯有次子落地之后没多久就与她分隔两地;故而她一直都觉得歉疚。此时此刻;刚刚还说过崔俭玄邋遢的她也不顾地上腌膜;蹲下来紧紧把崔朋抱在怀里;那石榴红的裙子下摆拖在尘土中也完全不知道。良久;她才松开了双臂;仔仔细细地端详了好一会儿崔朋;这才最终站起身来。
“阿姊;这几年来;阿朋多亏阿娘和你照拂;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我还得谢你呢;留着阿朋在我身边;我就和有了个儿子似的。”崔五娘见崔朋依恋地伸手拽住了自己的手;她冲着孩子笑了笑;这才抬起头无奈地对杜十三娘道;“你看;这孩子常常黏着我;怎不叫我喜欢他?”
“阿姊喜欢他就好。我就担心他淘气;让阿娘和阿姊不得安生。”杜十三娘不是没有察觉到;崔五娘对自己的兄长杜士仪也是有过某种情愫的;但如今阿兄已有家室;子女双全;她也就只能装成一无所知。她的儿子能够让崔五娘能有所慰藉;那就最好不过了。
姑嫂二人说话间;崔俭玄已经三下五除二打理好自己重新走了过来。换下了一路驰马以至于风尘仆仆的外袍;又洗过脸修过胡子;甚至连头发都重新梳理了一遍;崔俭玄自是显得神清气爽。他少年时男生女相;如今年长蓄须;又任一县之长管理一方;自然而然就比从前在京城时多了一番不同的气度。就连崔朋在好奇地打量了父亲好一阵子之后;也禁不住嘟囔道:“原来阿爷是这般神气的。”
崔俭玄耳尖;立刻听到了这话;当即对儿子眉开眼笑;一时半点气度也没了。而崔朋立时醒觉到什么;突然拉了拉崔五娘的手说:“姑姑;姑姑;阿爷怎么和九姑姑这么像?不会是九姑姑故意扮了阿爷;黏了胡子;来哄我们开心吧”
此话一出;崔俭玄顿时气急败坏:“什么;九娘到现在还这么淘气;竟然假扮我来哄人?”
“别听阿朋胡说。”崔五娘又好气又好笑地在侄儿脑袋上不轻不重拍了一下;随即叹道;“是每逢过年;你和十三娘不能回来;阿娘难免心中想念;所以九娘便琢磨出这样一个彩衣娱亲的法子;装扮成你的样子;搏阿娘一乐;你可别误会了她。”
得知竟是因为这样一个缘由;原本还有些恼怒的崔俭玄顿时沉默了;杜十三娘亦然。至于后下车见人的崔琳和崔朗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嚷嚷着叫了姑姑;认了弟弟;不一会儿就拉着崔朋一块去他们姊弟俩的那辆马车上去玩闹了。接下来进长安城的一路上;两人一个骑马;一个和崔五娘一块坐车;心里都是百感交集。等到了平康坊崔家;久别重逢的亲人团聚;自是好一番热闹场面
等到晚宴过后;崔俭玄和杜十三娘一左一右扶着赵国夫人李氏进了寝堂;随之跟进来的崔五娘和嗣赵国公崔承训丨关了大门;便分坐了李氏的左右两边。
“十一;你这次一任怀仁令满回朝;四考的考绩都不错;我和阿娘的意思是;御史台的殿中侍御史;中书门下的拾遗补阙;抑或是六部的郎官;这是最理想的官职。虽说我如今官职不过尔尔;但凭着崔家多年来的人脉以及你的政绩;再加上杜十九郎的故旧;谋得这些官缺;应该不无把握。”
崔承训丨身为长兄;又承袭了父亲的爵位;如今说话自然有一种四平八稳的家长气度。而赵国夫人也微微颔首;显见是同意长子的这种说法。只有崔五娘面色微妙;没有说话。此时此刻;深悉丈夫秉性;再加上离任之前;丈夫曾经和自己说过打算的杜十三娘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