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柔荑用在了双腿上,她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狂奔。双脚离了水后,像挣脱了束缚,轻快地似要飞起来。离海堤越来越近,柔荑拼命伸长双手,终于在海堤处追上了他们。采珠停下来等柔荑,柔荑爬上海堤一把抓住她的手继续狂奔,很快超越了其他人。
沙滩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怪叫,那是恐吓的叫声,饱含惊喜和嘲讽。他们上岸了!柔荑不敢回头,拉着采珠直往山上奔去。
号声、鼓声、浪涛声、喊杀声、叫骂声。
只觉得眼前有无数光影飞掠,耳朵里被各种刺耳的声音搅得嗡嗡响。柔荑坐在一片灌木后面,脑子里一片混乱。发生了什么事?她要怎么办?她想走,可是该往哪里走?曲着的膝盖无法伸直,双腿竟然使不上半分力气。
傻傻坐在草地上的柔荑,慌乱无神的眼睛里,一行行温热的泪水滚落出来。
“走吧。”是谁在对我说话吗?柔荑呆滞缓慢地抬起头,乌黑的马,从这个角度看上去,马背上的男子身材异常高大,金色的盔甲在阳光底下闪闪发亮。柔荑眯了眯眼睛,他的一只手正伸向她:“还不走?”括苍!
不听使唤的双腿突然自己站了起来,她抓住那只手,虽然不很用力,但心里却明白,她抓住的是一根救命稻草。柔荑借助他的臂力跨上马背,把脸埋在他背后一言不发。他催动马儿下坡去。
流寇听说这日腾兰王括苍会与姬妾到海边玩耍,这正是他们擒杀腾兰王括苍的好时机。括苍率领上万兵马屯守汨城,让流寇十分忌惮。幸而他们的战船有限,括苍无法把军队一次都运到白鹭岛上来,只能在汨城枯等。白鹭岛上的大部分船只一早就集中等待出发,尽管流寇们观察到海边似乎并无腾兰王括苍的身影,但匪首们合计了一下,觉得抓那个女人回来也不错,一来可以吓吓腾兰军队,二来说不定能向括苍索个大价钱。
流寇的探子两天前就到乌梅岙勘察,一直没有在乌梅岙发现腾兰军的踪影。就在他们前一日趁潮退离开之后,在清晨雾重之时,八百腾兰军不声不响地进入了乌梅岙。乌梅岙中几乎废弃的小镇,成为军队最好的掩护。当他们随上涨的潮水进入乌梅岙的沙滩后,埋伏多时的腾兰军一涌而出。此役流寇为了擒住腾兰王括苍和他的姬妾,可谓下了血本,将岛上的大部分青壮都派了出来,孰料都成腾兰军刀下之鬼。
裹着厚厚的棉被坐在床上的柔荑自从乌梅岙回来之后,便一直在发呆。采珠坐在角落里,同样愣愣的。外面好吵啊。柔荑的目光投向窗户,窗户紧闭,唯有嘈杂的声音不断从窗缝里挤进来,有远有近,忽远忽近。“采珠,外面好吵。”这是柔荑一天来主动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但六神无主的采珠没有回应。柔荑怏怏地拢了拢围在身上的被子,把脸埋到被子里面。
有人敲了敲门:“柔荑?”尽管脑子似乎迟钝了很多,但柔荑还是能立刻分辨出这个声音,是括苍:“在。”括苍开门走入,余光瞥到角落里的采珠,便走过去拍拍她的脸:“清醒点。”采珠回过神惊恐地“噌”一下跳起来。“没你什么事了,出去吧。”如蒙大赦的采珠迅速摆脱了刚才恍恍惚惚的状态,脚步轻快、稳健地走到门外,转身带上了门。
柔荑依旧坐在床上,虽然已经不躲在被子里,被子盖到她的腰部,两手按在被子上,默默看着括苍。她觉得脑子突然清醒了许多,必然是因为见到括苍的缘故。括苍坐在她的旁边:“前天的事,令你受惊了。”
柔荑摇了摇头,似乎不够,又摇了几下:“当时确实是吓傻了。但是,也没有那么可怕。”从山寨死里逃生的经历,令她更快从这次的凶险遭遇中恢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