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贪污!如今真是月月有小贪,几月一大贪!
因为江苏乡试时,副主考赵晋内外勾结串通,大肆舞弊,以至发榜时苏州士子大哗。康熙命巡抚张伯行、两江总督噶礼同户部尚书张鹏翮、安徽巡抚梁世勋会审此案。审理期间却牵涉出噶礼受贿银五十万两,案子越发错综复杂,审理一个多月竟然没有任何结果。张伯行愤而上奏弹劾噶礼,噶礼闻讯也立即上书攻击张伯行。一时众说纷纭,各有道理。
康熙无奈之下又派了穆和伦、张廷枢去查询,可他们却因为顾忌噶礼权势而至今未有决断。噶礼出身显贵,是太祖努尔哈赤之女的阿附、栋鄂氏满洲正红旗温顺公何和哩的四世孙,本身又位居高位,两江总督是封疆大吏中最煊赫的要职,乃正一品大员。最重要的是噶礼一直圣眷隆厚。
康熙问四阿哥如何看,四阿哥恭敬地回道:“皇阿玛南巡时曾赞誉张伯行为‘江南第一清官’,民间对他也一直口碑甚好。噶礼在皇阿玛亲征噶尔丹时立下大功,其时大军困于大草原,唯独噶礼冒险督运中路兵粮首达,向来对皇阿玛忠心耿耿。如今两人互相攻击,确实令人惋惜!儿臣的意思是还需详查,勿要冤枉任何一个。”
我一面低头奉茶,一面抿嘴而笑,好个抹稀泥,说了和没说一样。不过接着却替他无奈,他的本意肯定是严惩贪污之人,但上次在户部亏蚀购办草豆银两案件时,已经因自己的政见与康熙不合而遭到斥责,此次又牵涉到康熙的宠臣噶礼,在不能确定康熙的心意前,如果不想失去康熙的欢心,他也只能蹈光隐晦,隐藏政见。
康熙又问八阿哥的意思,八阿哥回道:“儿臣的想法和四哥一样,还是要仔细查询,勿枉勿纵。”
我心下一笑,这也是个滴水不漏的,有观点等于没观点。待奉完茶后,低头退出。
玉檀看我捂着侧肋皱眉头,半蹲在我身边问:“疼吗?”我点点头道:“隐隐地,还好!”玉檀道:“晚上我帮姐姐用烧酒、面粉和鸡蛋清敷一下伤处。不过几天就会好的。”我朝她感激一笑,点点头。
心中忽动,想着连一直未去前头的玉檀都知道十阿哥大闹,康熙不可能一无所觉的。
过了大半晌,王喜进来说:“万岁爷叫姐姐呢!”我起身随他而去。几位阿哥正向外行去,我和王喜忙俯身蹲在一旁待他们走后,我才进去。
康熙问:“刚才怎么回事?胤礻我闹什么?又是踹人,又是摔杯子。”
我跪在地上,想着终究瞒不过的。低头道:“十阿哥和十福晋吵架,一时生气就跑来找皇上评理。后来被劝了几句,就又回去了。”
康熙说:“这些朕都知道,为何吵,怎么把他劝回去的?”语气虽温和,却隐隐透着无限威严压迫。我心中一颤,磕了个头道:“十阿哥和十福晋吵架归根究底的原因是因为多年前的一些流言蜚语,让十福晋一直误会至今。所以此事也算因奴婢而起。是奴婢斗胆劝的。”当年我喜欢十阿哥的事情,全紫禁城都传得沸沸扬扬,康熙没有道理不知道。
我把由灯笼引发的吵架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又把对十阿哥说的话大致重复了一遍。
回完话后,头贴在地上,心中只是难受,一件件,一桩桩,不知道康熙最终会怎么发配我。忽觉得一切都没有意思,我整日提心吊胆,瞻前顾后,却还是时有纰漏,生生死死都操控在别人手中,不管是康熙还是阿哥,任何人的一句话都有可能瞬间把我打入地狱。无限心灰,无限疲惫。忽觉得如果他就此把我给了十阿哥,我也认了,不想再争,不想再抗拒。
康熙一直没有说话,空气中死一般的凝寂,我木然地等着康熙的发落,半晌后,康熙说:“起来吧!”我磕头立起。康熙凝视着我,温和地问:“道理你说得如此清楚明白,将来有一日自己可能做到?忘掉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