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在下。”说完这话,他过了片刻才回复到正常姿势,挺直了腰板。
“学会的各项事务一切都正常吧。”
他能猜到尊者今天所关注的事情。可尊者并不会急于切入正题,那么,就由他来将对话慢慢引向真正的话题目标吧。眼下,佐藤公务员的职业本能又发挥了作用,他掏出了笔记本,如下属汇报工作般开始报告起了学会的最新近况。
好在来之前准备得充分,尊者不时称许,偶尔也停下来询问一些更细节的问题。
佐藤润了润口,继续往下说着:“至于来年新的研究计划和学术活动,包括特别项目,我特意准备了呈报您的资料,请您过目。”他从公文包里取出文件,向跪坐在屏风外侧的侍者躬身示意。
侍者轻声走近佐藤,将报告书放在茶盘里,呈给了“屏风尊者”。翻动纸页的簌簌声,仿佛意味着某种刻意的拖延,尊者迟迟不提那件彼此心照不宣之事。终于,在足够漫长的等待后,尊者又开始了提问。
“曼谷的J君今晚会回到东京,你好好与他商议吧。”
果然如此,佐藤心想,我已有稳妥的设想了。但此时,无须一五一十具体以告。他再次伏低了身体:“我会全力协助J君的。此外,我已作好了周全准备。”
“嗯。”屏风尊者并无太多言语,但佐藤却感受到了其中的赞许和期待。
“你只需记住一件事。”尊者说。
“请示教。”
“你所面临之事,譬如这院中的树影,风来了,影子晃动,无风,影子也不动。但院子还是院子,树还是树。”
这番充满玄机的话,若放在现代人的日常言论中,会显得很不可思议,仿佛是与时代脱节的妄语。但此时此地,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明确的指示了。
“我已领会尊意了。”
“那就好。”尊者又干咳了几声。
佐藤明白,他该退场了。这对话的微妙,怕是只有知情者才能瞬间了悟。
“那我告辞了。”第三次鞠躬致礼。
他听着屏风后衣服窸窣的声音。直到脚步移动,走远,他才直起身,长出了一口气。尊者的淡然言语,在他内心漾开了涟漪。他琢磨着谈话间传达的意味。但他很快又抖擞了精神,为今天会面的结果感到庆幸:一切已安排妥当,我只需按部就班就好。尊者说得对,眼下他真正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动,等待最后的结果出现。他只需看准时机起网就行了。
静止的树影仿佛已经蕴藏了强大无比的力量。
他慢慢站起身,体内的血液一下涌入了下肢,他有些站立不稳。那个年轻侍者已从内庭返转回来,这会儿正引导着他走出“菊堂”。下个月,若一切顺利,学会的理事们将在此地举行学会的特别会议。
隐僧 8(1)
“第一个要提问的人,是宋先生吧?”
披蓬锐利的眼睛看着宋汉城,“不过,还是我先来作个铺垫为好。撇开目前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们可以先来回顾六十年前的一段历史。我们今天所要谈的话题,就与这个源头有关。过后您就会明白,为什么您会被邀请到这个地堡中来。”
“这段历史,与中村的失踪有关?”
“是的,确有关联。不过,照现在情形来判断,中村失踪所引发的意外,未必就是最终结果,也许只是它的一个中间过程。宋先生,中村偶然发现了一个秘密。”
“不会是有关贵国政治或军事利益的秘密吧?”
“当然不是。不过地堡倒确实与中村此次失踪有关。您刚才进入地堡后看到的所有文物、档案,事实上已在这里保存了六十多年。根据盟军当时的协议,这些文件档案被封存了五十年后,已在上个世纪九十年代陆续解密公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