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雨本无问意,被她这一塞,高浮的调子霎时落了几阶,只是事无巨细地叙了战况:“明月河在安江城段水缓,你们夏凉便想借西北风倾轧而下。主子知道夏宸帝那点心思,便让主力分别向两边支流汇聚,只留一部虚晃。夏宸帝怕是求胜心切了罢,也不当回事,便命前锋冲而下,以为可直取安江城了。”
说到这儿,袁雨脸上又浮现了几分自豪神色,洋洋得意道:“谁知此时我军两部主力从他后方杀出,西北风翻为我军所用,将他那前锋是杀得片甲不留。我军士气大振,一雪昨夜耻辱。”
袁雨说的那些她一句也听不懂,更无心听下去,只是清晰地感到夏凉损失不小,沉声问道:“你可知夏凉此战折损多少?”
“许是八千,又许是一万,总之不比我羌羯少的好上多少。”袁雨说道,又嘟囔了一句:“若不是你通风报信,凭着主子的才干,昨夜岂会痛失一万精兵?”
便是她再淡定,也抵不得别人这般说林宸封,她当即冷笑了一声,说道:“我会来这儿本便是夏凉战略的一部分,有道是兵不厌诈,你若看不下,大可向你们大汗通报去。”旋即又轻嗤了一声道:“谅你也不敢去,怕是袁子翌还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罢?”
袁雨也来气了,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最惹不得,那点冷傲不过是沾了袁子翌的脾性,有人说她家主子半句不好,她便同那人争下去:“你倒是看看我敢不敢!”一转身,大步流星而去。
刚开了门,便撞上了西格。这回莫不说是沉霖,便是袁雨也骇得不能动弹了。
“大……大汗!”袁雨连忙跪下,西格的脸色不喜不怒,径自绕开了袁雨向沉霖走去。
她已站起了身,想要解释两句,却害怕得无力辩解。她刚张开嘴,尚未吐出一字,西格便掐上了她的颈,她感到西格已尽量压低怒意,不让自己一冲动便掐死了她。
“今天打了胜仗,我本是想来看你的。”西格的脸渐浮起了一层黑云,沉默了少顷,他又吐了一字:“说。”他不再多说一句,酒红色的瞳更是深得骇人。
她不知从何说起,若是西格已然听去她和袁雨的对话,任何辩解都只是在增加他的愤怒。
然而便是她不发一语,西格也已怒不可遏,生生从紧咬的齿牙间挤出几字:“你不是秋荻!”
她无法否认,他便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她一气喘不上来,直干咽了两声,难受得她以为自己快要死了。
”大汗手下留人!”匆匆闯入一抹黑影,毫无意外,自是袁子翌。
西格见着他,也不松手,淡然道:“袁将军来得正好,我也想听听你的说法,什么叫留着她还有用?”
袁子翌那双素来冷傲的黑瞳平白冒出了许多担忧,只是她此刻难受得要昏厥,根本看不见他。
袁子翌虽是着急,却也从容,行了必要之礼后诚恳道:“臣下自会有说法,只是请大汗莫一时冲动了结了她,秋荻小姐还在他们手上,杀了她对我们没有任何好处。”
他这一说,西格才算是冷静下来,倏地一松手,她便摊在了床边,大口大口地呼吸可贵的空气。
“秋荻怎样了?”西格问道,俯视着狼狈的她,眼里只有起起伏伏的怒意。
稍顺了顺气,她只能实话实说:“我们没把她怎样,她过得可不比我在这儿过的差。但她只待了三日便不见了,我推测她是夏凉云暮城云家失散多年的小姐云烟,是云家人救她出去的,至于为何不留片语,我便不知了。”
“你有几成把握她安好?”西格问道。
她回道:“九成。我来前便让夏凉军的齐浦青将军去找人了,只是天地偌大,恐还需费些时日。”剩下那一成,便是她猜不透云家为何在这紧要关头上,不留只言片语便将人劫走了,是云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