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如梦中的情景,白选在心里也颇为嘘唏。白璧微瑕、白璧无瑕,她知道就是同一个人。夜风摇晃着树枝,此时她被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再度体会到自己很珍贵、被人当成宝贝呵护的美好感觉。她蜷在他怀中,一时想到了很多漂亮词语,譬如天荒地老、譬如死生契阔。
拂开白选长发,白璧微瑕将自己的脸颊贴在她额上。他觉得对一个陌生人这么亲昵,实在不像是自己。可是和怀里的女子如此亲密无间相依相偎,他又很踏实。缺失一部份的心,也更快地被某种无形他却仿佛又能清楚看见的东西填补。这种感觉让他既惶恐疑惑又欣喜满足。
明澈眼睛中仍有茫然,白璧微瑕喃喃说:“我走了许多地方,没有哪儿能驻足超过三天。我变得越来越厌恶这个世界,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最久的一次,我有半年没有和任何人说话。我家里有很多人,无论他们为我做什么我都开心不起来。”
“他们给我找来许多美丽女人,说我需要女人。可是那些女人一靠近我,我就要作呕。我从身体到灵魂都讨厌她们”白璧微瑕声音里充满了憎恶,却把白选抱得更紧,好像忘了他怀里也是个女人。
倾诉显然让他感到愉悦,他的语速越来越快,讲述的仿佛是另一个人的故事。“他们又给我找来许多漂亮男人,说我需要的也许是男人。然而看见这些漂亮男人,我就有把他们都杀死的冲动。”他重重喘了口气,咬牙切齿地说,“我讨厌漂亮男人。尤其讨厌元启森,讨厌夏尔。”
白选秀眉微蹙,主动贴紧了白璧微瑕。从他的讲述中,她听出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彻骨的孤寂和寒冷。除了她,没有人——无论是美丽女人还是漂亮男人——都不能让他温暖。她和他才是彼此的暖炉。
白璧无瑕的面具不知是什么材质,贴在白选颈窝里一点也不觉得冰冷。他急促地喘息,声音闷重:“他们说,我得了一种病。他们把这种病叫做‘爱无能’。我不仅无法爱上陌生人,对亲近之人也越来越厌倦。于是我离开那个让我生病的地方,四处流浪。漫无目的转悠了许久,我终于发觉自己下意识在找什么,究竟找什么我却不知道。我不能停下寻找的步伐,否则会倒地不起。直到终于……遇上你。”
闭上眼睛,把白选抱得离自己的心脏更近一些。白璧微瑕鼻息沉重,悦耳声音也变得沙哑。微凉液体流入白选衣内,他微带着哽咽说:“昨天见你发呆流血,我忽然眼前发黑,只觉天塌地陷。我一时间甚至不敢相信是我打伤了你,似乎,你应该是对我而言极为珍贵的存在。可是在那个地方,被我打伤的女人哭得再凄惨再悲凉都没有让我多看一眼。对她们,我只有厌恶烦躁。”
脑海中又出现让他刹时方寸大乱的情景。她脸色雪白,一口一口地吐血。可是她眼里脸上没有愤恨恼怒,她笑得那么欢喜。她凝视自己的目光欲语还休,她伸向自己的手臂脆弱却透露出无比坚决的意念。她也是美丽女人,却让他情不自禁想靠近再靠近,甚至拥她入怀亲怜蜜爱。
然而冥冥中有个声音突然厉声喝斥——你不能看她,不能看她当时,这雷鸣怒骂在白璧微瑕脑海中响彻,完全遮过他的心哀哀哭泣之声。所以他转身逃走。有一股沛然不可抵御的力量在拼命拉扯着他的双腿,让他远离她。
但不过数里,他却险些在海水中昏厥过去。他的心竟然有如暴炸开来一般地疼,疼到就算是他都无法忍耐的地步。就是在这时,他猛地想起似乎有谁对自己说过——那个能让你痛入灵魂的人,就是可以医治你“爱无能”的人。
“我要找的人,我苦苦寻觅着一定要找到的人,就是你,就是你对吗?”白璧微瑕抬起头,目光眷恋,近乎贪婪地一寸一寸细细瞧着她清美眉眼。
他屏住呼吸,被月光下这张散发着微光的脸庞深深魅惑。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