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朱家族人只是一时想差了,而那些粮食本是我家的,我阿爷与阿娘并没有说什么,族人的话您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如今到处都是乱民,九娘又病着。你们这一行也没有个家丁护院,如何能单独上路呢?再忍上三四日,待到了涿郡,一切都会好的。”朱兰娘秀丽的面容也变得憔悴了,但是她的脸上还是如从前一般时时带着微笑,听杜氏说要离开了,脸上露出了焦急之色来,抓着杜氏的手恳求道。
“兰娘,你是个好孩子。就冲着你这几日的照顾,我就认定是你我们四郎的妻子。只是如今我们确实拖累了你们朱家,难道要我看着你家小郎饿肚子我就好受了?你若是再阻拦,你们家肯定会有人说你还没嫁到我们家就心偏过来了。你放心吧,我既然能带着四郎和九郎逃出来,就不会让他们有事的。而且我也不是慌不择路的,柳家来接我外甥女的一行人与我们只差了一天,应该没有走多远,我打算带着四郎他们去寻他们。”
朱兰娘听杜氏这般讲,只得不再阻拦了,其后又不知她用了什么法子说服了朱家夫人和受伤的郎主,硬是分了给了五十张干饼出来,硬要杜氏带着。
杜氏一行人不过十来人,五十个饼省着点吃,足够吃三日了。谢过朱兰娘,又辞别了朱家郎主和夫人,便带着儿女仆从离开了朱家人单独上路了。心里却是对朱兰娘这个儿媳妇更加满意了。再看儿子王卓的神色,心底更加踏实了,以为他对朱兰娘上了心。却不知此时的王卓,确实很感激朱兰娘,觉得她生性善良。但是离上心却还很远呢。而杜氏等人一心想追上的柳蘅一行人,也碰到了极大的麻烦。
随着柳钧来冀州的人只四十来人,加上柳蘅主仆六人,也不超过五十人。三辆牛车,三匹马,其中二十人是粗通武艺的家奴,另外十来人却是马夫车夫长随等。若是平日里,这么多人走在官道上自然是无人敢来冒犯的,但是如今随着冀州等地闹开了,其他地方活不下去的人、想趁机浑水摸鱼的人也都动起了心思。结果便是大约一百五十来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人拦住了柳家一行人。
柳蘅忍不住掀开了车帘看去,一群被饥饿逼得走投无路的村人,其中甚至有七八岁的孩童,手里拿着比他身体还要长的木棍。柳蘅第一次知道这所谓的盛世原来是这般模样,好似纸糊的一戳就破了。
柳钧虽不是多智能干之人,但是随着他来的总管高平却是个有手段的,也曾处理过柳家农庄上闹事的佃农,故而一见有流民拦路,就低声提醒柳钧道:“三郎君,且不可看这些人可怜就由着他们,他们只会得寸进尺将咱们的东西都抢了。这里离涿郡还有三日的路程,最后的牛车上放着的可是咱们这多人的口粮,若是失了粮食这三日可就到不了涿郡,若是再碰上流民,咱们也就只有待宰的份了。”
柳钧早就紧张得抓紧了缰绳,听了高平的话后,腰杆还是直挺挺的不敢放松,“只是若不给他们些粮食,他们不让开,那该如何?”
高平只看了柳钧一眼,心里颇为瞧不起柳钧,面色却是不变,说,“他们若是不让,便让护院们拿着兵器驱赶,见了血怕了自然就让开了。三郎君想想后头车上坐着的九娘子,总不能让这些贱民冲撞了九娘子吧。”
柳钧犹豫了片刻方才点了点头,却还是交代道:“吓吓他们便可,切不要伤人命了。”
高平暗道了一声妇人之仁,却也点头应了。只因他也不曾将这些流民看在眼里,只道护院们亮出了兵器他们就自会散去的。哪里会想到那些原本只是虎视眈眈的流民们,看见护院们亮出了刀反倒像得了什么命令般,突然朝着柳家车队冲了过来。
“呀,娘子,他们冲过来了,这可如何是好?”阿杏几个人也瞧得分明,都吓得变了脸色。而柳蘅也呆住了,之前的可怜与同情也都长了翅膀飞了,反而担心起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