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事实上,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都谈不上成熟,他们终其一生都活在过去,在母亲的摇篮里,平时他们可以用庄严的衣装、理智的谈吐来遮掩这一切,让人误以为他已成年,是个成年人了。但是一旦生命出现裂缝,一旦那摇篮倾斜得角度大了,让他不舒服了,他就立即暴露出婴儿的一面,哭骂这世界为何不让他安宁舒适。
所以,宗恪最近的沉静,才会让阮沅如此吃惊。
那样子就好像,他把一切都看透了,看明白了,他终于知道生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而也心甘情愿担当起这责任来命运抛给他的责任。他不觉得这是罪责或是某种冤孽,即便这命运让他痛苦,让他投告无门。
他毫无埋怨地咀嚼着这命运,尽管他还搞不懂它,也不知道它将会把自己带去何方。就好像那些不再重要,他把这些疑云推到一旁去,像最开始那样进入爱里面,只是比最开始更加清醒,更加明白自己想要什么。
他只是想和阮沅生活在一起,用自己的方式去爱她,也去感受她回应的爱,这便是全部。
就好像他打定了主意,这样的日子,多过一个小时算一个小时,多过一天,算一天。没有奢望,也没有抱怨,甚至也全无悲观。
所以,尽管宗恪什么都没和阮沅说,尽管她根本就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才引起了丈夫这样的变化,可是阮沅不觉得心慌,甚至之前,那个古怪的噩梦所引起的忧虑,也在这无限平和里慢慢消散。因为如今她身边这个男人,比以往更加坚定,也更加强大,充满了力量:与命运相抗衡的力量。
晚上,他们躺在一起,宗恪抚摸着她的小腹,感受那里面生命的迹象,夜是那么安静,阮沅觉得他们这样子,倒像是恭谦地等待着新生命的降临,等着他来到他们的生活里,将一切都洒上他独特的味道。
也许世间每一对为人父母的夫妻,都曾这样等待过,期盼过。
“再过几个月,就不会这么安静了。”阮沅漫长的叹了口气,“一定会很吵。”
宗恪笑了笑,没出声。
“吵得久了,咱们慢慢习惯了,等到哪天他不乐意吵了,嫌这家里太闷,跑出去了,咱们又会不习惯。”
“嗯,所以刚开始就让他吵吧,不管多么吵都好,反正人家早晚得跑掉,幸好,我也不打算指望他。”
阮沅诧异:“你不指望他?”
“指望他做什么?”宗恪笑道,“人家又不会陪你一辈子,人家有自己的小日子要过。”
阮沅苦笑。
“阿沅,以前说的话,还算数么?”宗恪忽然轻声说。
“什么话?”
“说要一直陪着我的话。”宗恪抬起头来,看着她,“不会不见,也不会变得让我不认识。”
阮沅的心里开始发软,她低声说:“当然算数。就算生了孩子也会一直陪着你,不会不见,也不会让你不认识。”
“嗯,那我就放心了。”
阮沅哭笑不得:“你在想什么啊?难道担心有了孩子,我就不顾着你了么?”
过了一会儿,她才听见宗恪说:“不是的。我只是想,也许未来会发生什么,你会怀疑起这样的生活,觉得它不对,没意义……”
阮沅又想吐血又想笑:“你把我当成许三多了?都说了,我这种人得不了抑郁症,产前抑郁、产后抑郁都不会,我这样的性格,根本就没有说服力。”
“我也觉得不会。”宗恪把脸埋在她的掌心,喃喃道,“只是偶尔,还是会去想。”
“……”
“万一真有那么一天,阿沅,你先耐下心来,好不好?”他抬起头,望着阮沅的眼睛,“别急着做决定,先看看眼前。”
阮沅叹气:“我算是知道了,得抑郁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