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孔振源又没有道理骗我,我忙道︰“孔先生,你再赶时间,也不急在一时,把情形详细向我说说。”
白素也道︰“是啊,只耽搁你几分钟,孔先先生要他去做事,他一定要了解每一个细节,以免辜负了孔老先生的遗志。”
或许是白素最后一句话感动了孔振源,他闷哼了一声,怒意稍敛︰“你们走了之后,那几个浑蛋医生,也说他死了……”
我想插一句口︰“他本来就死了。”但是我口唇动了动,没有说出来。
孔振源续道︰“我打电话叫急救车,一再摇著他,要让他醒过来。”
孔振源讲到这里,声音哽咽,我想像著那时的情景,孔振源对这个年纪比他大了三十岁的兄长,感情极浓,猝然受到打击,有点反常的行动,场面倒很感人。
可是,死人是摇不活的,死人要是摇得活,天下还会有死人吗?
孔振源的声音哽塞︰“我摇了几下,他就陡然坐了起来,身子坐得笔直,那些浑蛋,看到他醒过来,居然害怕,连跌带爬,真不要脸。”
我勉强笑了一下,一个明明已经死了的人,忽然又坐直了身子,这使人联想到“尸变”,在场的人,自然害怕,尤其是那两个确知孔老头子已经死亡的医生,孔振源一再骂他们浑蛋,实在没有道理。
我不作任何反应,孔振源又道︰“他一坐直,就转头,指著那只箱子︰‘振源,这箱子,你立刻送给卫斯理,要亲自去,亲手交到他手上,看他收妥了才能走,一刻也不能耽搁。’我看到他醒过来,高兴极了,连忙答应。这时,急救车的人也到了,可是他在讲了那几句话之后,又倒了下去,这次……真的死了,怎么叫也叫不醒。”
孔振源讲到这里,神情极难过,停了片刻,才又道︰“我一想到他最后的话,明知我走不开,也只好先把这口箱子给你送来,但偏偏你又不在,我心急,贵管家又……”
我忙道︰“对不起,对不起。”孔振源唉声叹气︰“我要走了,唉,家兄一死,不知道有多少事情要办。”
他向门口走去,我和白素忙送了出去,到了门口,我才问了一句︰“这箱子里,有甚么东西?”
孔振源摇头道︰“我一点也不知道,既然他遗命送给你,不论里面是甚么,全是你的,你有处理的全权。”
他说著,急急上车,一定是他催促司机快开车,所以车子在快速转过街角的时候,发出了一阵阵“吱吱”的声响。
等到看不到他的车子了,我才道︰“当时,老人家不是昏过去,而是死了。”
白素点头道︰“是,当他还站著的时候,已经死了。”
我摊著手︰“这就怪了,死人怎么还会复活,吩咐把那口箱子给我?”
白素没有立时回答,转进了屋内,站在那箱子之旁,用手抚摸著箱子,沉思著。
那是一口十分美丽的箱子。这种箱子,现在大多数被仿制来作为出售给西方人作装饰用,但是在古老的中国家庭之中,它却确然曾是实用的家具。黑漆历久而依然铮亮,描金的花纹,颜色十分鲜明。
金漆描的是北斗七星图,配以图案形的云彩,看起来十分别致。
白素沉吟不语,我把锁著箱子的九子连环锁拨弄得发出声响,白素道︰“人死了之后,再忽然活回来的例子,倒并不罕见。”
我承认︰“不错,有的因之还记录下了死亡之后的情形,有一本书,是一个美国医生写的,就记录了许多这样的实例。”
白素道︰“所以,孔老的情形,不算太怪异,只不过这口箱子,他为甚么这样重视呢?”
我说道︰“打开来一看就知道了。”
我一面说,一面抓住了锁,就待向外拉。这种九子连环锁的构造,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