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人,她十二岁,他十四。动手时,两人双双乱了阵脚,出剑的力道和准头不及平日的五成,那人是被他们乱砍失血过多而死,死之前满脸血污,圆瞪的白眼珠尤为突出,死死地盯着他们,鲜血汩汩从那人身体里流出,流向他们脚下,濡湿鞋底,仿若永远也流不完。两个弱小的身躯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羽落用自己沾着血渍颤抖的小手一下一下抚在徵辰的背上,露出自己最灿烂的笑容给徵辰看。
只有徵辰知道,羽落当时的笑容别提多难看了。但徵辰觉得那是天底下最美丽的笑容,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羽落的笑容一直都是世间最美的风景。
羽落在马车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倚着软绵绵的靠枕,拉起窗帘新奇地看着窗外迅速滑过的风景。徵辰因着昨夜等羽落至天亮有些累,躺着闭目养神。
骑马是回乐阁最快的交通方式,但是除非紧急状况,羽落是绝对不会选择骑马的,一路颠簸,每次回去都风尘仆仆,衣衫不整,还怎么去见商逝师兄。
羽落嘴角微微翘起,脸上浮起红晕,轻轻拿出一只木钗,看着上面一点也不流畅的梨花线纹,抿嘴轻笑。想到马上就可以看见心上人,羽落脸上的笑容更加甜美了,仿若一湖春晖,暖了整个春日,徵辰翻身换个姿势,沉沉入睡。
这是商逝送她的第一份生辰礼物,每年的生辰商逝都会送她一份大礼,远远比这只木钗贵重,但羽落独独喜欢这只木钗,因着是在乎之人亲手所作,饱含情意,让羽落第一次感到自己被人在乎的感觉,暖暖的,痒痒的,每每想起那种感觉都会开心好久,一切不愉快的事都会抛到九霄云外。
到了梨花渡,羽落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奔向木船。徵辰微微一笑,把羽落的包袱扛在肩上,不紧不慢走在羽落身后。
一进船舱,羽落便看见角星端坐在船舱里冷眼看着她,她甜甜一笑,挥手打招呼:“角星师姐好啊。”打完招呼便伸长了脖子,寻找商逝的身影。
角星冷冰冰地吐出三个字:“他没来。”
“嗯?”羽落一愣,迅速反应过来,脸颊飞起一抹羞红,坐在角星对面,托腮看着她,问,“角星师姐今天怎么有空来接我们啊?”
“顺路。”角星面无表情,看着船外的海面,仿佛多说一个字就会难受致死。
徵辰进入船舱后看见只有角星一人等他们,不由得一惊,笑道:“师姐今天好雅兴,懂得做一个温婉懂事的女子,疼弟弟妹妹了?”
角星紧蹙眉头,黑眸里掠过一丝不自然,别扭地看向别处,生硬地说:“我顺路!”
羽落看着角星扭曲的样子笑靥如花,倒在徵辰肩上。角星怒瞪趴在徵辰肩上笑成一团的羽落,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海面风平浪静,白鸟成群结队争相扑食鱼儿,远处绿意葱葱的小岛渐渐变得清晰,精致的飞檐隐在葱郁的参天大树后。树上有一个白衣男子迎风而立,看木船摇曳驶入梨花湾,转身敏捷跃下,无声落地,徐徐而来,行走间风云流水,温文尔雅。
羽落站定,看着出尘美景,不忍呼吸。夕阳落霞,彩光潋滟,梨花湾两侧植遍梨树,花开鲜艳,落英纷飞,漫天芳菲绕着伊人翩翩起舞。
“落儿,你又贪玩,足足晚了两日。”商逝揉着羽落的秀发,满眼宠溺。
羽落双颊红润,低下头看向脚尖,弱弱地说:“下次不敢了。”
商逝温润一笑,向着徵辰和角星微微颌首:“角星、徵辰辛苦了。”
“不辛苦。”徵辰明媚地挥手,笑着向右阳楼方向走去,边走边说,“我先回去了,等下再去找师父。”
角星也微微点头,随着徵辰向繁星阁走去。
“师兄,我给你带了好玩意儿。”羽落高兴地把手中的面人亮出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