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藻宫抄写《女戒》,我到的时候只有敬妃带了章太医在。敬妃一看见我就焦急的道:“惠淑媛只请温太医,可温太医至今昏迷,如何来诊脉?动胎气可是大事,夫人快劝劝惠淑媛,莫要任性。”
眉庄额上冷汗沉沉,眉间皱起几道褶子,疼的厉害却坚持着不让章太医诊治。我心下暗沉,我那个猜测十有九成对了。闭了闭眼,我沉着道:“敬妃姐姐稍安勿躁,本宫来劝劝惠淑媛。”我扶着肚子坐在眉庄床头,眉庄和敬妃以为我要拿话劝她,我却直接捉住了她的手,向方海道:“诊脉。”
眉庄大惊,就要挣扎。我不辨情绪的盯着她:“我都知道,”停了停,给眉庄反应时间,又道:“章弥和方海你选一个。”眉庄惊疑不定的望着我,忘记了挣扎。方海手才搭上去,面色大变。我紧盯着方海,缓声道:“惠淑媛已经七个月身孕,不会出事吧?”
方海听我咬重“七个月”,眼神闪烁不定,面上却能勉强平静,“微臣敢问惠娘娘下身是否出血了?”眉庄虚弱道:“是。”敬妃也变了脸色,出血是很严重的事情。方海问过话,就写起了药方道:“惠娘娘是受惊过度,以致胎气不稳,需平缓下心绪,静心休养,切忌大喜大悲。”
眉庄看着方海若无其事的样子,牢牢的抓紧了我的手。我表情不变的向敬妃道:“惠淑媛这里本宫守着就好。敬妃姐姐宫务在身,不敢多加叨扰。”敬妃道:“不敢,那就劳烦夫人了。”我点了点头,她转身带着章弥离开。
我向方海道:“你素来稳重,又经验丰富。即日起,惠淑媛的胎也交给你了。”方海垂着的袖子细微的抖动,他低低的压着头,几乎从喉咙里逼出几个字:“微臣,遵命。”我道:“煎药去吧。”方海随着我的命令,机械的转身,我仿佛随意一般道:“去年七月,彤史上有惠淑媛侍驾的记录。”
方海身子一顿,再次行走,虽然依然机械,却较之前的僵硬松缓了些微。随着方海吱呀一声带上的门,滢心殿内是长久的沉默。采月进来服侍了更衣,方海进来送了药,茯苓进来点了香炉,眉庄声音飘渺的传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我无波无澜的回:“去年七月。”眉庄声音有了丝起伏,她抬眼看我:“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是,”我干脆的承认,“那日在姬宁宫外相遇,你的模样分明是□后的余韵。。”眉庄低低的笑:“那么,彤史也是你做的?”我点头:“是,不过李长大约是瞧在你与甄嬛青梅竹马的份上,很轻易的就答应了。”
“嬛儿……”她的轻叹里夹缠丝丝点点的复杂,“她总是那么聪慧幸运,可以轻易得到别人梦里也不敢奢望的东西。”我忍不住勾起唇角嘲讽:“譬如,温实初的爱慕?”眉庄的声音有着疼痛后的疲倦,却那么清晰:“是。”
我再也压抑不住,凶狠的盯着她:“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自焚!你做的时候,就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性命,你朋友的感想,你家族的安危吗?!”
眉庄被我接连的喝问,迫的狼狈,她抬手掩住眼,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我被这冰冷高耸的朱红宫墙困的发疯,又被周围尔虞我诈的自私自利逼仄的麻木。我每天的每天,游荡在这尽是高墙的围墙里,像个孤魂野鬼。陵容,”她的眼角滑下两滴晶莹的泪水,“我想抓住属于我独一份的温暖,想找到令我觉着我还活着的热度,想在黑暗里拥有一盏能令我执着的明灯。”
“然后,你得到了?”我狠心的刻薄,眉庄再不能和温实初有瓜葛,否则总有掩饰不住的一天。眉庄死咬着唇不能说话,泪水源源不竭的从她眼角滑下,湿了她的枕巾,软了我的心肠。温实初与眉庄有了那样亲密的关系,却又为了甄嬛自残。他这样的多情,③狠狠剜伤了眉庄的心。
我拿着帕子吃力的俯下身为她拭泪,柔声劝道:“温实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