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进指挥衙役:“把这几块砖石撬开,动作慢些,尽量不要沾上太多尘土!”
“是!”
衙役领命上前,小心翼翼地开始拆除砖石,狄进则在旁边细观,其他人也尽量围了过来,屏息凝神地等待。
九小娘子到底是惊吓过度,患了癔症,还是确实如其所言,那晚的杀人过程就是这一桩人伦惨案,马上就能揭晓了。
“停!”
狄进不断转换角度,突然高喝一声,凑到面前,仔细观察一缕黑色的痕迹,凑上去嗅了嗅:“是血液!表面上的血迹擦干净了,在缝隙里面却还留有残余,幸亏这几日没有下雨……”
“好!好!”
王博洋和吕安道大喜过望,后者更是亲手用布匹将之包起:“这件证物速速送回开封府衙,交予陈大府,再让仵作重新验尸!”
“是!”
十几个衙役护着此物,匆匆去了。
这是防备有人中途拦截,破坏证物,不过事已至此,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皇城司也万万不敢阻拦开封府衙的。
狄进又看向董四娘和秦氏,淡淡地道:“松开她吧!”
董四娘满脸欢喜地松开,秦氏则脸色苍白,双手紧握,不发一言。
狄进道:“如此完整的讲述,再加上血液,人证物证俱在,阁下如今还要再说自己女儿患了癔症,胡言乱语么?”
实际上,这砖石里的血液,由于没有进一步的检测技术,并不能证明是死者刘从广的血,放在后世依旧不算是铁证。
但这个年代不可能那般较真,就连秦氏都不再提女儿患了癔症,可她依旧不松口:“妾身绝没有杀夫!妾身要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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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确实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在她看来,哪怕太后知道是自己谋害了刘从广,也不会承认,否则整个刘家的声名就彻底臭了,那太后的脸上自然也大大地无光。
狄进却摇了摇头:“你太小看当今太后了,太后公正严明,绝不会徇私包庇这等大恶,我能来贵府侦办此案,就是太后点名的!”
秦氏嘶声道:“伱休要骗我!你小小年纪,凭什么让太后点名查案?”
狄进平静地进行着自我介绍:“在下狄进,并州人士,苏无名探案的传奇话本,就是我的作品!太后已知此案详细,明断如她老人家,自是不会被凶手的表象骗过,命我查案,亦是希望能速速查清真相,务要走了真凶,冤了无辜,如此才能告慰刘崇班在天之灵!”
吕安道来到旁边,沉声道:“阁下以为我们敢以太后之名,来欺骗你么?”
这话如果是王博洋来说,秦氏不见得会相信,但吕安道老气沉稳的面容,增加了极大的信任感,一时间也不禁惶然。
如果没了太后的支持,就彻底完了。
而恰恰就这时,刘永年再度挣扎了起来,四个衙役竟有些按不住他,只听着此人放声大吼:“刘从广是我杀的!刘从广是我杀的!与我娘无关!与我娘无关!”
十三岁的少年终究还是天真了,这句话一出,秦氏身子剧烈地晃了晃,王博洋则勃然大怒:“畜生!把他押下去!”
且不说弑父是任何一个时期都不能容许的大罪,宋朝的国策之所以定为崇文抑武,就是因为晚唐五代子弑父、臣弑君的武人之乱,给世人留下了太过深刻的恐惧。
而那个时期说远并不遥远,仅仅过去了五十多年,有些老人甚至还亲身经历过……
现在已是天下太平,没想到在京师还能见到如此人伦惨剧,此案绝对会轰动一时!
“且慢!”
眼见衙役就要将秦氏和刘永年母子带下去,狄进却抬起手:“待我再问清楚此案的前后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