鞋!”
我愣住了,刘肇青所指控的这个事实让我一时间不知所措。五年来我从未觉得只有我和妈妈的家庭有什么不对劲,而今天突然有人气势汹汹地站出来指责这个事实,说这样不应该,并且用十分恶毒的话语来辱骂我的母亲。那一刻我隐隐约约知道了为什么妈妈那么不善与邻居交往,知道了那天我们家的晾出的衣服上为什么会被泼粪,妈妈为什么会哭。这一切让我很愤怒也很茫然,我在大脑没做出反应时就已经溢出了泪水。后来发生的一切我没什么印象,只是张源跟白椴日后提起这段时都是一脸钦佩的表情。白椴说我那时候全身上下都是杀气,拿张源的话说,要是没人拦着我,我打五岁起就成杀人犯了。
这件事后来闹得有点大,几乎整个池子里的人都被我们这群小孩给惊动起来了,再晚些的时候游泳池的负责人叫来了我们各自的家长。我妈妈也来了,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中一直低着头。我一直觉得我没有做错,但在我妈领我回家的路上我却觉得我像是一个受审者;即使当年的我又小又不懂事,我也能感觉到妈妈那时候的悲伤与无奈。那天回到家后我妈一句责骂的话也没有,甚至没有哭。
我在游泳池边和刘肇青打的那场架那件事成了很多事情的分水岭,其中最重要的可能是我妈的人生态度。那一晚她似乎整夜都没能入睡,就在我打完架的第三天,她收拾好行李带我回了北方的老家。
我妈回到老家时正是黄昏时分,我外公说不见,将两扇黑漆大门关得死紧。我妈牵着我跪在门口,一脸的决绝。那时候我不省事,眨巴眼瞪着我妈,说我饿。我妈看我一眼,一只手突然就掐上来,疼得我哇哇大叫,但我妈却没有放手的意思,这让我很委屈,于是我极大声地哭了起来,撕心裂肺地在老家门前嚎了一晚上。中间有些隔壁的老街坊抱着孩子出来看,见了我们母子两个,都是抹泪叹息。我妈昂着脑袋,生生跪了大半夜。星辰闪烁的时候我外婆终于从黑漆大门后面迈出来,见了我们就是哭。我妈常常夸我那时候乖巧,见了外婆突然就笑了;外婆将我心疼得紧,从此奠定了我在夏家的长孙地位,而且二十余年来坚不可摧。
我外公在老家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当权时就给家里几个子女留好了铁饭碗。本来他老人家当初是想把我妈弄进交通局当会计的,但我妈当年一跑就彻底断了这条路。我妈那次回去只为一件事,就是要钱。听外婆说我妈当时开口是一千块,在当时也算是个很可观的数字。我妈说向家里要钱是为了回凫州做生意,让我能过上好日子,不被人瞧不起;她说她拿了钱便马上动身,不会再与夏家有任何瓜葛。那几天夏家很是鸡飞狗跳了一阵,我外公和妈妈两人的争吵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上演。天气微凉的时候,我妈揣着外婆东拼西凑的一千五,再次带着我离开了那座生她养她的城市。
回到凫州后我妈依旧带着我住在筒子楼里,只是她的为人处世改变了很多;她开始带着我去串门,与邻居们挨个儿打招呼,甚至跟着楼下的大妈学习织毛衣。我妈拿着外婆给的钱在南街开了家小饭馆,请了一个厨子两个小工,整天起早贪黑地打理店子,一点一点地替我攒着读书的钱。而那年秋天我开始读小学,跟张源、白椴同在一个学校。那时候张源和白椴简直已经形同陌路,连架都懒得打,课外活动时划地盘似地分别霸占着两个学生活动室,相互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我妈的小饭馆开了一两年后便赶上一阵西潮,我妈突发奇想,用赚到的钱把小饭馆改成了西餐厅,桌子上统统铺一层白布蕾丝,斜插一朵塑料玫瑰,主菜永远是煎牛排。现在想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