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阳已失的消息,现在肯定已经传到秦颉和朱隽的耳朵里了,朱隽能征善战,秦颉老奸巨滑,他们不可能坐视八百流寇四处流窜而不顾,一定会想办法消灭自己,官军会怎么做?是张网以待,还是继续围追堵截?马跃不得而知。
复阳虽已拿下,马跃却从未考虑过要据城而守,只凭八百流寇就想和整个大汉帝国对撼,无疑于螳臂当车、自取灭亡。
继续流窜不是问题,问题是下一步该往何处流窜?
往北是绝路,南阳北部诸县遭受黄巾茶毒最为惨烈,再北方的颖川情形更甚,百姓流离失所、十室九空,富户大族逃的逃,杀的杀,已然绝迹,往这方向流窜,还能劫掠谁?不靠劫掠,八百流寇又吃什么?喝什么?
而且,更令马跃担心的是,往这个方向流窜,极可能迎头撞上朱隽的精锐官军,那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往西是育阳数县,秦颉丢失宛城之后,以育阳数县为依托,愣是顶住了南阳数十万黄巾的猛攻,秦颉在这里经营时久,底蕴深厚,南阳兵虽然不比精锐北军,却仍然要强过八百流寇许多。现在还远未到和官军正面硬撼的时候,所以西去的道路也不通。
往东虽然没听说有什么厉害的官军,可汝南也深受黄巾茶毒,百姓清苦,油水有限。
马跃的目光越过复阳,往南是随县,再从随县往南便是江夏郡了,江夏未遭黄巾肆虐,士族殷富,是最理想不过的流窜去处,然而,秦颉和朱隽毕竟不是易与之辈,会否在南下路上设置陷阱?
……
平氏,秦颉军大营。
“咳咳咳……”
烛光摇曳的营帐里骤然响起刺耳的咳嗽声,仿佛要将嗓子生生撕裂似的,邹靖面有忧色走进营账,只见秦颉脸色苍白,正从软榻上欠身坐起,以手捂住嘴,弓着腰,一副行将断气的样子。
看到秦颉这副样子,邹靖黯然摇头,秦颉闻听复阳失陷之后急火攻心,再加上征途劳累,居然受了风寒一病不起。
“咳咳……”
秦颉又是声嘶力竭地咳嗽两声,终于止住了呛人的咳嗽,缓缓将捂紧嘴巴的绢帕移开,摇曳烛光下,只见洁白的绢帕上殷红一滴,秦颉的目光顷刻间黯淡下来,悄然收起绢帕,向邹靖招了招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子瑜哪,你来的正好,我正要找您。”
邹靖目露关切之色,劝道:“大人,你应该多多休息,实不宜再操劳军事。”
秦颉摆了摆手,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肃然,将一幅丝帛地图在膝盖上摊开,邹靖轻轻叹息一声,走到软榻前屈膝跪坐下来。
秦颉忧虑的目光落在地图上的复阳县,轻声说道:“复阳已然是失陷了,子瑜,依以看,八百流寇接下来会如何?是继续像以前那样一日百里,四处流窜,还是贼心思定,想在复阳落脚、据城而守?”
邹靖叹道:“大人,如若马跃是那鼠目寸光之辈,或许会据城而守,可你我都知道,马跃此人狡诈如狐,断不会自取死路,是以,十有八九可能弃城而去,继续流窜。”
秦颉叹息一声,微微点头,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如若马跃据城而守事情倒反而好办了,可八百流寇如若真的弃城而去,四处流窜,依你看,他们会往何处流窜?”
邹靖神色一动,凝声道:“大人是想改追击为堵截?”
秦颉轻轻点头,叹息道:“这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呀,自古剿匪,追击方为上策,奈何八百流寇不类古之贼寇,彼等轻装疾进,劫掠为生,不需给养,没有辎重,蜂拥而来,呼啸而去,一日间可长驱百里,如若仍按常法剿之,则三军将士疲于奔命且顾此失彼,实在苦不堪言。”
邹靖点头道:“大人英明,下官深以为然。”
秦颉摇头道:“本官乃将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