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讓她知道錢出自我這裡,」黎嘉譽道,他審視走進來的秘書,四十多歲,氣質嫻靜,目光微凝,「大概要向你借個人。」
秘書有些吃驚,借她?但還是迅速調整好狀態,請示黎金沛的意見。
黎金沛閉眸,氣得已經不想看黎嘉譽,擺手示意秘書隨他去。
懂了,這個孫子又要做好事不留名。
捨棄一切尊嚴來求他,賣身五百萬,簽下不對等條約,只為了做好事不留名,真他媽的是個活雷鋒,他怎麼會生出這麼個大情種。
想了想,他還是不吐不快,譏諷道:「古有王寶釧苦守寒窯十八年,今有你黎嘉譽為愛甘做冤大頭,厲害的,到頭來連人家一句謝謝都得不到。」
黎嘉譽不置可否:「她不需要謝我,是我心甘情願。」
黎金沛更氣了,快要暈厥過去,本來就短的生命進度條感覺又縮短了許多,一句話都不想聽他繼續說:「合同已經簽了,明天你就收拾東西滾去國外。」
「明年,等到明年我再走。」
「你什麼意思?」黎金沛一瞪眼。
黎嘉譽淡淡說:「至少要等她比賽結束,我才能走。」等到那時候,大概她爸爸的病也已經落定,她如果順利的話,也會被競賽保送;不順利的話,那就陪她到高考結束。
總不能在她最困難的時候離開。
「你繞了一個大彎肯和我講條件,說明我對你有用,這點小事,不會拒絕吧?」黎嘉譽在拿到合同的那一瞬間突然明白,可供選擇的三條路,黎金沛幾乎料定他會選擇第三條,或者說是希望他選擇第三條,因為合同上黎金沛已經簽好了字。
黎金沛的本意,就是要將他送出去。
「滾滾滾!」黎金沛被他說中了,擺手趕他走,意思是同意了。
黎嘉譽沖他鞠了一躬,表達感謝,然後轉身出門,秘書欲言又止,跟在他身後。
黎嘉譽走後沒多久,董特助從外進來,黎金沛的氣已經消了大半。
他什麼風浪沒見過,黎嘉譽是什麼樣的人他老早知道,不至於要氣這麼久。
「先生其實很高興吧。」董特助將文件放在黎金沛面前。
「嗐。」黎金沛輕輕嘆了口氣,「算是吧。」
黎嘉譽如果選第一條路,沒什麼好說的,也就當自己看錯了人,即便衝著他與淑珍相似的臉,也要保他一生順遂。
他若是選第三條路,那才是他選定的好孩子,好繼承人,敢下注,敢拼搏,世上從來風險與收益並存,他承擔風險,也會獲得巨額回報。
黎嘉樹就是送給他的第一塊磨刀石,也是第一份禮物。
黎金沛翻開一頁文件,又嘆氣。
可惜黎嘉譽不是個女孩,若是個女孩,應當會與淑珍更相似。
黎嘉譽將錢劃入秘書帳戶,叮囑她:「不要出差池,不要叫她看出來,好嗎?」
秘書點點頭:「我跟隨先生有十幾年了,不會出差錯的。」
「辛苦了。」黎嘉譽向她示意道。
事情解決,他的情緒變得極度平和,如一汪死水,但死水之下仍有暗流。
事已落定,他與其憤恨傷感,感嘆自己勢單力薄,不如從中獲得什麼。
黎金沛願意花時間和金錢來培養他,總比他自己摸索著要快許多,他可以獲得能力,獲得金錢,為許檸今後保駕護航。
從三百五十萬變為五千萬,不是一件簡單的事,甚至黎嘉譽在簽下那兩張合同的時候,都不敢確定他到底有沒有這個能力。
但如果失敗了也沒關係,他的生命漫長,有一個五年就有兩個五年。
第二天一早,許檸沒來學校,她連續請了一周假。
張秘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