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后统计,阳高县百姓一万三千余人被杀,整座城池被焚毁,阳高县知县以下所有官员小吏及其家眷全部遇难,只有三个躲在水井里的男子有幸逃得生天。
消息传回京师,朱祁钰再一次震惊了。
“你们告诉朕,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京师,奉天殿内,朱祁钰对着下面的一众人大声怒吼着:“为什么阳高县会被也先攻破?那可是整整一个县城,一万多人啊!难道阳高县的人都是废物吗?”
“尤其是阳高县知县,明明也先的大军就在外面,他居然还不征召人手上城墙抵挡,也不知道堵死城门,眼睁睁地看着也先的大军摆开阵势攻城,最后居然还好意思高喊着为国尽忠自焚而死。”
“朕需要他一个文臣为国尽忠吗?”
“不,朕需要他在阳高县可以保境安民,让百姓安居乐业,不需要他在外敌来的时候什么都不做,然后用自己的一条命搏一个好名声!”
“你们都说说吧,此事该如何处理?”
众人看着朱祁钰涨红的脸颊,没人敢出声。
这么多年了,他们见到的皇帝从来都是温文尔雅,即便是在土木堡之变时都可以镇定自若,哪里看到皇帝发这么大的脾气。
对于这样的事情,大家谁都没有处理过啊!毕竟他们入仕的时候最早的都是宣德年间的事情了,那些年宣德皇帝整日里躲在宫里玩蛐蛐,后来病死之后就是英宗皇帝继位,前七年全都是张太后和三杨在管事,后面是王振把持朝政,他们这些人没几个能在京师为官的,直到朱祁钰登基之后才重用了他们,他们哪见过皇帝暴怒啊!
朱祁钰见他们没人接话,立刻没好气地道:“怎么?为什么都不说话了?往日劝谏朕不是都口若悬河的吗?怎么今天一个个都变成了哑巴吗?”
“于谦,你是政务院首理,你来说吧,此事该如何处理?”
眼下毕竟是也先南下入寇,朱祁钰还要靠面前这些人帮忙管理朝政,抵御外敌,否则他肯定要下一道旨意,命这些家伙闭门思过,然后满朝文武集体为阳高县百姓披麻戴孝,最后发动全部力量向蒙古人报仇。
于谦倒是没有受到朱祁钰火气的影响,恭敬答道:“臣以为,此事陛下不必发这么大火。”
“自我大明建立以来,蒙古人哪次南下不是要攻打一番城池,既然攻打,那就必然有失守的时候。”
“王知县乃是文弱书生,不通军务,没有下令征召兵力防守,这是他的错,但是此番阳高县失守,蒙古人也有责任,陛下不该将问题纠结于王知县一人身上。”
“当下最重要的是,朝廷要尽快出兵,将也先驱逐出去,陛下就不要贪大求全,试图全歼也先了。”
朱祁钰顿时目瞪口呆地看过去,他没想到于谦居然会说出如此冰冷的话,这是没将一万多百姓放在眼里啊,不由得问道:“于谦,你为何会说出这种话?难道那一万多百姓在你的心里就如此轻飘飘的吗?”
于谦却是恭敬行了一礼,淡淡地道:“陛下误会了,百姓在臣的心里自然是有分量的,不过一县百姓和天下万民相比,分量还是轻了。”
“臣身为政务院首理,辅佐陛下牧民,心中怀揣的是天下万民。若是让也先继续猖獗,那未来受苦的就不是一县百姓,而是天下万民了。”
“陛下今天发了这么大的火,明显已经失了心智,臣身为首理,自然要提醒陛下孰轻孰重。”
这也是他这么多年坐在政务院首理位置上悟到的。
如果他还是奉旨巡抚河南山西的兵部右侍郎,那自然要弹劾王知县,为这一万多百姓发声,但是他现在是政务院首理,就不能只考虑那一万多百姓,必须要考虑更多的人。
也先虽然屠了阳高县,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