嘛。
人多无罪,人多无罪!
做老师的,只要没?有坏心,难免会对优秀学生多几分宽容。
眼见?秦放鹤并未说谎,题目答得有板有眼,其中不乏见?解独到之处,朱先生神色略略缓和了些。
只语气仍旧不软乎,风干老脸上面?皮抖动,“这也?罢了,只不许迟到早退,也?不许懈怠,我?时时要抽查的。”
能得到这样的准许,秦放鹤已然心满意足,当地一揖到地,郑重道谢,“先生用心良苦,学生自然明?白?,必谨遵教诲。”
倒还?乖觉。
朱先生这才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勉为其难的哼,转身朝山长拱拱手,大步流星去了。
洗得微微泛白?的袍子在他身后圆润鼓起,飞扬的边角,像振翅欲飞的蝉。
秦放鹤又向?山长行礼道谢,对方笑得十分慈祥,“朱先生为人虽有些古板,话?也?不大中听,但心是好的。”
秦放鹤道:“先生教诲的是,学生心里也?明?白?,日后自然尊师重道。”
其实似朱先生这般愿意让步的先生,已经算不上固执了,原本他还?以为会有一场硬仗。
山长打量秦放鹤几眼,满意地点点头,放他去了。
秦放鹤出来时,孔姿清已经在外面?树荫下着了,也?不知来了多久。
而刚与他擦肩而过的朱先生的背影,似乎越发气鼓鼓,小老头儿走?起来都一跳一跳的。
夏末的蝉叫得声?嘶力竭,仿佛已经预知到死期将至,在路边树上拼了命地燃尽最后一点光华,震耳欲聋。
对他来找山长一事,孔姿清好像半点都不惊讶。
“办好了?”
“办好了!”秦放鹤笑起来,一身轻松。
两人并肩往回走?,边走?边说些杂谈:
“我?那里有几本好书,日后朱先生的课上,你可以读一读。”
“……”
优秀学生代表公然怂恿我?课上开小差。
他就知道,之前孔姿清肯定也?跟朱先生对着干过!
山长背着手,立在窗边,看着两个?少年渐行渐远,地上影子拉出长长一片,脸上满是欣慰。
秀才和秀才也?不一样,或年少成名,如日升之光;或垂垂老矣,如西落斜阳。
谁不喜欢少年天才呢?
真?不错。
傍晚下课回到宿舍放书,再往食堂走?时,秦放鹤迎面?碰上隔壁的牛士才和郭腾。
前者似乎想与后者搭话?,后者却神色不虞,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也?不知听没?听见?,半点反应也?无。
走?近了,郭腾也?看见?了他。
二人素来不睦,近在咫尺也?不出声?,活像看见?路边的臭狗屎,避之不及。
倒是牛士才夹在中间颇为尴尬,谁也?不想得罪,干笑着对秦放鹤颔首示意,紧跟着郭腾进了房间。
见?状,秦放鹤摇了摇头。
看样子,牛士才的日子也?不好过……也?不知一月之期满后,有多少人会要求换宿舍。
晚饭时,齐振业叫苦不迭。
“……也?不额外多挣钱,那些先生忒用心……”
原先单独请了先生在家教时,齐振业还?能隔三岔五找各种借口偷懒。如今倒好,上有山长、教师,下有同窗同学,都在相互督促!
莫说偷懒,但凡他的进度稍慢些,齐振业竟会感觉到惭愧!
惭愧!
这种心情?竟然会出现在自己身上,齐少爷感到空前震惊。
孔姿清斜了他一眼,凉飕飕道:“哦,难为你还?有良知。”
简直可歌